第17章 17:兄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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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大人带着小女孩和他哥哥赶回诊所时已经完全湿透了。万幸总算来得还不算晚。彼时爱丽丝和中也已经做好了能做的所有准备。他们根本顾不上安置小女孩。两个大人加爱丽丝这个小孩全进了手术室。只留下中也陪着小女孩站在门口。
    钴蓝色眼睛的男孩盯着关紧的门看了一会儿,转脸看向了边上魂不守舍的女孩。
    “去换身衣服吧。”
    女孩没有反应。
    他提高了一点音量:“你,去换身衣服!”
    女孩这下有反应了,她飞快的看了中也一眼,摇了摇头,眼睛又死死的盯在了手术室的门上。
    “啧。”中也的眉皱了起来——其他三人如果在场,一定会觉得他此刻的表情简直和爱丽丝如出一辙,而他接下去的行为也完全是一脉相承的简单直接爱丽丝风格。
    中也拎起爱丽丝准备好的旧衣服就往女孩手里一塞,然后拉着她往洗手间走:“去换衣服。不然等你哥哥好了你又病了,你要怎么照顾他?”
    女孩浑身一震,这次没有再反抗。
    于是几个小时之后,兰波先推门出来,一眼就看到小女孩已经换了衣服裹了毯子好好的坐着了。
    “做得很好。”他看着中也,眼神一下柔和了。
    小男孩弯了弯嘴角,但很快就严肃的问:“怎么样?”
    “救回来了。”兰波开口。
    旁听两人对话的小女孩猛的一个摇晃,然后忽然俯下身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兰波赶紧走过去,蹲下身给她顺气,“没事,这是太紧张忘记呼吸了,慢慢吸气,对,就是这样,一会儿就好了。”
    “谢谢……谢谢……”小女孩咳得太厉害,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顺了呼吸,她死死攥着兰波的袖子就开始道谢。
    黑发的法国青年轻柔的笑了:“医生都还在里面呢,要谢也不该谢我啊。”他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手臂,让她松手,“让我去换身衣服吧。爱丽丝一会儿就出来了,具体的她解释得比较清楚。”
    小女孩赶紧点头,立刻收回了手:“好,好!”她心弦一松,整个人就眼前一黑向前倒去。兰波眼明手快的把她扶稳,随即就无奈的笑了。
    看来是走不了了。
    他向中也眨了眨眼睛。
    后者低低的啧了一声,转身去厨房泡糖水——作为【羊之王】,他太熟悉这个反应了。
    而留在原处的兰波看到小姑娘又下意识的攥紧了他衣摆的手,闭了闭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医生,真了不起啊。”
    几个小时的手术,即便只是客串护士帮忙,目睹那样的紧张气氛,哪怕是前谍报员也难得的感到了疲劳。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爱丽丝这里全程参与目睹了如此凶险的急救。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在手术室中所看到的一切。忽然就有些明白,她为什么要当医生了。
    ***
    爱丽丝要是知道兰波在想什么,估计会很无语的翻翻白眼告诉他他想多了——她还真不是因为想救死扶伤才当医生的,她当医生,纯粹是因为当年她哥指名。现在看来,她的道德底线至少在从医时看起来就挺高的这件事,估计也在她哥的预料范围之内。
    所以把什么奇怪的滤镜套在她身上就大可不必——和她比起来,她那些立志从医的同学老师们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爱丽丝出来的时间比兰波说的“一会儿”还要稍微再晚一点。
    她一出来,就对黑头发的小姑娘扯出了一个笑。
    “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还好情况不算太严重。家里没有病房,只能让他先躺在手术室里,等明天看看情况要不要把储藏室改一下。现在太郎在看着。估计要看一整夜。”
    外伤引起的血胸,简单来说就是被打断的肋骨戳到了肺,然后流出来的血积在胸腔里了。爱丽丝不是没接诊过类似的情况,毕竟打断肋骨算是□□人士常见外伤,但这么小的她也挺久没碰到了。积血和错位的肋骨压迫了肺部,途中好几次小孩的呼吸差点儿就没了。她这里毕竟不是正规大医院,还没有幼儿型的呼吸机,做得时候精神高度紧张还不觉得,现在做完了,才慢一步的感到了紧张和凶险。
    ——不过既然已经救回来了,这些就不用和比她现在年龄还小的家属说了。
    “简单来说,你哥哥没事了。”
    这不是医生会用的说法,但此刻,大约还是这样说最为有效。
    果然,喝了大半杯热乎乎的糖水终于也缓过来不少的小女孩整个人都放松了。她一下子瘫软在了椅子上,后知后觉的又开始发起了抖。
    爱丽丝几步上前抱住了她,心中特别庆幸自己刚才换了衣服,感觉小姑娘抓着她的衣襟抖得像筛糠似的,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没事了没事了。”她柔声哄着,一边顺着她的背脊,一边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银……芥川银……”
    “银做得很棒哦!你来得非常及时!特别勇敢!”爱丽丝一下一下的摸着小姑娘的背脊,感受到手下瘦骨嶙峋的突出的脊椎骨,忍不住就把银抱的更紧了一点,“你要高兴起来啊。你救了你哥哥呢。”
    被柔软的热源所笼罩,被轻柔的声音安慰着。感受到透过衣物传来的,带着纯然的善意与保护的温暖,提心吊胆了一整天,不,在母亲去世后,与哥哥流落到擂钵街,在饥饿惊惶恐惧绝望的仿佛永无止尽的地狱里像野犬一样熬过了整整两年的7岁女孩,终于无法忍耐的放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