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故事?”沢田纲吉整个人一抖, 缩着脖子举手道,“我能不能退出?”
    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沢田纲吉明显是害怕了。他脸上的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炭火照的。
    阿怪见状, 嗤笑一声,毫不留情面地嘲笑他为胆小鬼。
    “胆小鬼就胆小鬼吧,但我真的……”
    “可是沢田。”阿叶打断他, “就算你退出你能去哪里?还不是得待在这里听鬼故事?”
    沢田纲吉:“……
    他面色一白,感觉要晕过去了。
    “抱歉, 很害怕吗?”我递给他一碗水, “我也只是提议一下,如果不愿意的话, 就算了。”
    是我的决定太突然了,忘记了照顾沢田的感受。毕竟他是一个看见姑获鸟都能晕倒的少年。讲鬼故事果然还是太为难他了。
    “抱歉……”
    他低头喝着水,然后向我道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这样吧,就讲一些普通的故事。反正大家也没事干。说不定讲讲故事就能睡着了呢。”
    之后就没什么异议。
    但说是这么说, 我还真的没什么普通的故事可讲,本来酝酿好的恐怖故事没能说出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沢田纲吉怕鬼, 有鬼的故事不能讲。阿叶和阿怪虽然不怕鬼,但毕竟还是孩子,也得有正确的引导。于是在绞尽脑汁后,我决定取中间值,讲在央视科教频道播出的《走近科学》。
    午夜水龙头为何滴出血红色的水?神秘村庄为何频频有村民失踪?深夜墓地传来古怪声响……
    ——
    冬天雨后的空气,简直令人透心凉。天还未亮,沢田纲吉就已经醒来了。阿叶和阿怪还在睡着。我轻轻的走到门边。
    “不睡了吗?”
    “嗯……”
    沢田纲吉含糊地应了一声,看起来很没精神啊。
    “难道是昨晚上的事?”
    《走近科学》虽然是科教片,但前期的故布疑阵其实和恐怖片也没什么区别了。正是因此,后部分的科学解密,与前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令人上头,而节目组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沢田纲吉的面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昨晚的故事显然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哪怕后面有科学的解释,也抵消不了前期恐怖的氛围。
    “其实这个节目还挺有意思的,等你回到现代,可以去网上找来看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翻译。”我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说实在的,一开始看这节目我也是怕的,毕竟那时候年纪小。后来嘛,我甚至以我贫瘠的知识量去猜测最终答案。但事实是不是我的知识量不够,而是低估了节目组。
    我做早饭,沢田帮我添柴。
    期间我问起了他的国中生活。
    “日本初中生是不是中国初中生很不一样?”我对日本初中生的了解全是来自于漫画。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有些区别,但大部分差不多吧?”
    沢田纲吉自己也不是很确信。
    “我们初中的时候每天都有晨练,所有班级都在操场集合,然后做早操。”
    “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做操,冬天冷死,夏天要热死。就算是早晨,那太阳还是很刺眼的。尤其是碰到校长讲话,可能得站好一会儿。”
    沢田纲吉露出惊喜的表情,像是找到了同好:
    “这个啊这个,其实我们也有,不过我们是在礼堂还好一点。但校长讲话确实有些冗长无聊。”
    “后来不是要中考嘛,早操就改成了晨练,一开始绕着操场跑,后来直接绕着学校跑啊,一圈跑下来半条命都要没了啊。”
    “然后还有啊……”
    一开始沢田纲吉偶尔回一句,渐渐地,他说得就越来越多,最后都是他在说。
    废柴没用的自己,在来自意大利的家庭教师的帮助下,交上了许多朋友。原本只有他和妈妈的家里,也入住了许多人,虽然每天鸡飞狗跳,吵吵闹闹,但一看到妈妈的笑容,就会忍不住微笑。
    他的语气轻松而又温和,因睡眠不足而苍白的气色逐渐回转。
    他或许没发现,自己在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圣父一样在发光。
    真羡慕啊,有这样的羁绊。
    那天沢田纲吉的心情无比得好。就连阿怪的讥诮都没有给予沮丧的回应。
    我带着他去了阿袖的店里,他的校服之前由安倍晴明从平安京“寄”了过来,就放在阿袖的店里。破损的地方,也已经补好了,完全看不出任何缝补痕迹,
    “虽然你说经常重新定制校服,但能省则省吧。”
    将裹着校服的包袱递给他,沢田纲吉看起来有些惊讶,他挠挠头,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抱歉。这么一想,我真的太浪费了。”
    每次因为死气弹而爆裂的衣服,实在是太无辜了。
    一旦到了冬月,荒野之间遇到盗匪的几率就会增加。这次很不巧地就被我遇到了。
    沢田纲吉挡在我的面前,明明双腿抖得厉害,却仍旧对我说:“阿、阿婵,你先走!”
    这次出门我可没带铁锹——当然一般人情况下也没人会带这东西。这里的盗匪大都是吃不饱的流民组成的。但凡能吃饱都不会来当盗匪。既然吃不饱,那么表示力气有限。所以硬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