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你去做什么?”柳溪发觉景岚往白骨走去, 看她弯腰将白骨小心捡起, 中途掉了几根下来, 她又回来再捡了一回。
    铃铛惑声问道:“你把这坏女人的尸骨放在太奶奶身边做什么?”
    景岚什么也没回答,先将猗猗指骨中的夜明珠拿下,将猗猗与聂小小的手掌合握,把夜明珠放在了两人手中。
    珍之,重之。
    哪怕一人已经白骨,一人依旧不腐。
    景岚这次并没有像海龙陵中那样难过得想哭,她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只是坚定地看着两人的尸体, 低声絮絮了几句。
    柳溪没有听清楚,铃铛也没有听清楚。
    景岚回过头来,温润的眸光落在柳溪脸上,将那些想说出口又无法说出口的话全部变作了嘴角微扬的一个淡然微笑,“我们能出去的。”
    柳溪与她眸光相接, 只觉胸臆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滚烫燃烧着,那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对柳溪而言,比世上任何情话都要甘甜。
    她扬了扬手中的疏影,一如既往地骄傲笑意绽放脸庞,“佛挡杀佛,妖阻斩妖, 我们能出去!”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涌动的都是对彼此的浓浓情愫。
    铃铛却在这时摇了摇头,“那我太奶奶怎么办?”
    “别再为她决定什么。”景岚认真答话,“聂前辈既然选择了这儿,那便由着聂前辈安静地留在这里。”
    “根本就不是她选择的!”铃铛蹙眉摇头。
    柳溪凉声道:“那谁家的太奶奶谁去背,我与阿岚都是外人,实在是不好插手。”
    “你!”铃铛气鼓鼓地瞪了一眼柳溪。
    景岚附和道:“金姑娘,这个在下是真的帮不上手。”
    “你又不是外人!你怎么就帮不上了?”铃铛顿足微恼,竟忘记了自己的脚是有伤的,这一脚下去,痛得倒吸了一口气。
    “嗯?”带着不善的语气,柳溪用鼻音哼了一声。
    景岚急道:“金姑娘你可别乱说!”说完,不安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边上的柳溪。
    铃铛正色道:“我们……我们金家与你们景氏可是有婚约的!”她说到难以启口处,顿了一下,鼓足了勇气再道,“太爷爷说,当初没能成事,兴许我们……”
    “想都别想。”柳溪没让她说完,语气如寒霜一样冰凉,“莫说我家阿岚还没有行冠礼,就算她行了冠礼,娶谁不娶谁,还是得问问我这个长嫂。”
    铃铛又羞又恼,“你只是景岚的长嫂罢了,你凭什么决定景岚的婚事?”
    “你家太爷爷与我家阿岚也只是萍水相逢,他又凭什么决定你与我家阿岚的婚事呢?”柳溪冷声反问。
    铃铛竟不知如何反驳柳溪的话。
    “金姑娘,嫁娶之事是大事,不可轻率。”景岚沉声开口,“若不是两情相悦,勉强成婚,下场就在这儿。”
    “胡说八道!若没有猗猗这个细作……太爷爷与太奶奶绝不会这样的!”
    “那就是你们金家的家务事了。”
    “金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景岚拦住了想说什么的柳溪,语声坦荡又温柔,“金前辈不能左右我的婚事,嫂嫂也不能左右我的婚事,我只娶我喜欢的人,只娶那个我放在心间多时的好姑娘。”
    铃铛震惊地看着景岚,“你……你有心上人了?!”
    “有。”景岚脸上梨涡微旋,笑得微甜。
    铃铛此时只恨不得找个缝钻下去,方才说那些混账话,她简直想切了自己的舌头。
    柳溪忍笑道:“金姑娘,方才我们答应你,什么都不说出去,自然也包括现下这件事。”
    铃铛咬着下唇看了看柳溪,又看了看景岚,只能强行换个话题,“我想马上回家!”她才不屑与其他姑娘争抢景岚,本就是因为太爷爷的几句话,所以对景岚越看越顺眼,既然景岚有了心上人,她一个劲地往人家身边钻,那是不知羞耻,连她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柳溪见这丫头性子还算豪爽,不像有些姑娘一旦得不到想要的就撒泼撒娇,不顾丑态的去求自己求不得的人,忽然对她有些些许好感。
    “金姑娘,你脚还有伤,先在这儿坐下休息。”
    “我又不是废物!”
    柳溪看她颇是倔强,笑道:“我相信金前辈戎马一生,定教过你什么是谋定而后动吧?”
    铃铛哑然,忍下了话。
    “破解机关交给我与阿岚。”柳溪看了一眼景岚,话却是说给铃铛听的,“后面若遇阵法,那便只能靠金姑娘大展神威了,这叫各尽其才。”
    铃铛听这话听得舒服,忽然看柳溪也顺眼多了,她点头道:“就依你们!”说完,她坐了下来,回头再望了一眼太奶奶的尸首。
    等安然出去了,她领着太爷爷来,把太奶奶背出去就是,自家的家事确实不该劳烦外人。
    此时景岚与柳溪并肩站在了一起,两人一手握珠,一手提着兵刃,望着先前猗猗爬向的方向。
    两颗夜明珠的光亮只能照亮方寸之地,这里凉风暗蹿,似有好几处风口。
    景岚与柳溪不约而同地将剑与刀挂回腰间,将兵刃抽出鞘来。
    “左边,我看。”
    “右边我来。”
    两人分完警戒范围后,改为背心相对,一步一步地走入了暗处。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