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脊上用小斧凿出了一串小花,仔细看看,竟是一串小梅花。
    景檀暗赞这刀的妙处,忍不住提刀在手,挥舞几下——刀身轻盈,刀锋虽然尚未抛磨,可景檀已经可以想象这把刀抛磨之后划出的刀弧是怎样的好看?
    “是小五昨夜打到今日的?”景檀震惊,鲜少瞧见小五在铸兵台打造兵器,这一出手竟然就是这般上等的好兵器。
    景焕大笑夸赞,“可不是么?开始我还觉得这刀哪里像刀,可小五打出样儿后,我也震惊了!”略微一顿,景焕提醒景檀,“二哥还是放回去了,小五可仔细这把刀了。”
    “他怎么好端端的跑来铸刀了?”景檀总觉得事情有些反常。
    景焕得意地道:“也许是看我铸刀,他也学到了,就想也送嫂嫂一把刀。”
    “这刀是送给嫂嫂的?”景檀更是一惊,平日小五与柳溪动不动就斗嘴。
    景焕猛点头,“不错!”
    景檀不发一言,默默地放下了刀子。
    景焕看他的神色不太对,“二哥?”
    “你们送嫂嫂礼物,都不与我说一声。”景檀叹气,“我两手空空,唉,这该怎么办?”
    “嗯?”景焕想了想,“二哥可以送嫂嫂刀穗啊!”
    “也是!”景檀眸光一亮,“我这就去准备刀穗!”
    “好!”景焕又扒了几口饭,目送二哥走远。
    夜色渐渐笼住了整个海城,灯火如豆,繁星满天。
    景岚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刚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准备把中衣穿上,便听见门外响起了小厮的声音。
    “少主,聂姑娘亲自送官服来了。”
    景岚眸光微沉,这个时候来送官服?这姑娘是真的不知羞。
    她本想几句话打发了聂苏,可转念又想,这姑娘明摆就是冲她来的,她能想到的理由,只怕这姑娘也能想到对策。
    “请聂姑娘稍等片刻。”景岚冷声回答。
    “是。”小厮低头一拜。
    聂苏低眉轻笑,双手捧着绣着水蓝色麒麟纹的白色官服,她早就想好,只要今日能踏入这间房,定要景岚念上她七分。
    景岚快速把衣裳穿好,随便将发丝绾成一束,便打开了房门,对着聂苏道:“有劳聂姑娘了。”说完,伸出双手,便准备把官服接过来。
    聂苏身子往后一缩,肃声道:“长公主还有一折密旨……”说着,故意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厮。
    竟用了这样的理由。
    景岚耐住性子,递个眼色给小厮,“退下吧。”
    “是。”小厮退了下去。
    景岚往后让了半步,“聂姑娘,请。”
    “嗯。”聂苏含羞低笑,捧着官服走进了房间。
    房中还有些许氤氲水汽未消,聂苏觉得,这样的氛围刚刚好。她把官服抱到了坐榻边,回头对着景岚福身一笑,“少主,容我细细道来。”尾音酥媚,比头牌花魁还要让人心痒。
    “快些说完。”景岚故意将房门敞得很开,“我还有要事要办。”
    “噗嗤。”聂苏瞧景岚这正人君子的模样,更添几丝好感,她款款走近景岚,“少主就不怕长公主的密旨外泄么?”
    “这里是海城,都是我的人。”景岚往后退了一步,提醒她,“聂姑娘,我这也是为了姑娘好。”
    “对,都是你的人。”聂苏故意重复酥声念了一遍,眼波流转,“少主可真是体贴……”
    “说正事。”景岚看准聂苏想要偎过来,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半步。
    聂苏顺势靠在了门扇之上,笑道:“少主是在怕我什么?”
    “看来聂姑娘是忘记了,长公主的密旨内容。”景岚轻笑,错身示意聂苏出来,“聂姑娘不妨回去好生睡一觉,兴许明日就能想起来了。”
    竟是个啃不动的木头!
    聂苏微恼,身子往景岚这边微微一倾,“长公主说……”纤纤玉指猝不及防地在景岚下巴上撩了一下,还没来及缩回去,便被一粒石子砸中手背,顿时紫了一块。
    “谁……”聂苏的话还没说完,便骤然停了下来。
    清冷的月光下,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不屑地狠狠瞪了她一眼,一个一脸冷漠,正是沈将离与柳溪。
    景岚大惊,“柳……”
    “叫嫂嫂!”柳溪怒喝,不等沈将离搀扶,就一瘸一瘸地走了过来。她的鞋子上还沾着红泥,衣角上也沾染了好多灰尘,靠近以后,才发现她满脸倦容,额有细汗。
    景岚噤声,暗觉不妙。
    “离、开!”沈将离怒声道。
    聂苏看这情势不妙,也不敢再在这里久留,她低头很快溜了个没影。
    “嫂嫂……”
    “跟我进来!”
    柳溪似是大怒,揪住了景岚的衣襟就往房中去了。
    “妹子,帮我守好外面!”
    听见柳溪的命令,沈将离重重点头,“看、好!”说着,她快步走上前来,亲手把房门关上了,然后气鼓鼓地守在了门外。
    “嫂嫂,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景岚看她似是真的怒了,急忙辩解,“她今晚送了官服来,说带了长公主的密旨,所以我才……”
    “你再喊一句嫂嫂试试!”柳溪一把将她推倒按在坐榻上,眸光如刀,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狐狸。
    景岚欲言又止,说喊嫂嫂的是她,说不准喊的也是她,她只能“凶”巴巴地吼了一声,“信不信由你!快让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