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女人!
    景岚下意识地想抓凝光,谁知方才一个激动,竟把凝光忘记在了寒潭边。
    柳溪把她这小动作看在了眼底,她哑然失笑,拿起了凝光,“阿岚,接着!”话音一落,便将凝光往景岚那边一抛。
    景岚顺势一接。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为了接剑才转身的!
    可余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瞄见了柳溪的身影——柳溪虽说还是背对景岚,却微微侧脸濡湿的冷艳面庞被垂落的半湿青丝掩住大半,鼻尖、嘴角还沾着晶亮晶亮的水珠儿,此时眸光微转含笑望着景岚,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味道。
    “还看?”柳溪似是低嗔。
    景岚回过神来,转过身去,快步走到十余步外。
    心,犹自疯狂跳动着。
    她这才想起来,似乎忘记向嫂嫂赔个不是了,“柳溪……我不是故意……看你的……对不起……”
    柳溪掬水淋在倾泻的青丝上,水滴自发梢嘀嗒落回寒潭,柳溪并没有听见景岚的道歉。
    景岚没有听见柳溪应声,柳溪好像是恼她了?
    这……这若是被误会了,如何是好?
    景岚心绪烦乱,提着凝光在原地焦灼地踢了几下脚底的小石子。偏偏她还不能回头,哪怕回头看一眼,也能知道柳溪现下到底有多不高兴?
    她也是姑娘家,就偷偷地看一眼柳溪有没有生气,不算轻薄吧?
    景岚陡然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又很快被景岚给按下了。
    不成!
    她确实没有轻薄柳溪的心,可万一柳溪看见了,以为她真有那种窥看姑娘洗澡的邪念,那该如何是好?
    柳溪早将她那焦灼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底。
    同是女子,有哪个不喜欢干净的?
    在暗处她还不知景岚发梢、颈上沾染了那么多的雄黄粉,此时静静打量,只怕这丫头也很不舒服吧。
    一念及此,柳溪很快便清理干净了发丝上的雄黄粉,将半润的发丝重新用发带束成一束高马尾。她将手中的半截衣袖重新搓洗干净,一手拿着,一手拿起惊月,往景岚那边缓缓走去。
    真不是她故意走得悄无声息,只因景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按压那个焦灼的小心思上。
    直到柳溪走近三步之内,景岚才惊觉柳溪靠近了自己。
    她匆匆回头,对上的是柳溪含笑的清亮眸子,“你……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嗯?”柳溪总觉得这丫头的语气很是心虚,她倒没有多想,只将半截衣袖递给了景岚,“你也好生擦擦,雄黄粉一直敷在身上难受。”
    “知道了。”景岚接过半截衣袖,提剑垂着脑袋走到了寒潭边。她刚想擦拭,便发现柳溪在她三步之内,不由得提醒道:“我要擦洗了。”
    “我知道你要擦洗了。”柳溪站在潭边,伸出手去,接了一捧溪流回来,大口喝尽。
    景岚捏着半截衣袖,正色道:“叔嫂有别,你站边上我如何擦洗?”
    又不是上辈子没有见过?
    柳溪嘴角噙起一丝饶有深意的轻笑,她故意逗弄景岚,“以前在西山铸兵时,打铁的弟子们热极之时,便会脱了上衣……”
    “那是西山,不是东海。”景岚更是心虚。
    “你们东海的打铁弟子热极都不脱衣的么?”柳溪佯作没懂景岚的意思,“不对啊!我记得我在铸兵台也见过脱了上衣打铁的……难道是……”柳溪眸光一转,一瞬不瞬地盯着景岚的眸子,“我家阿岚……在害羞?”
    “胡言乱语!柳溪,男女有别,你这样放肆,传扬出去,别人都要笑话你不知羞的!”景岚索性说了重话。
    “是啊,笑话的只会是我,又不是阿岚你,你怕什么呢?”柳溪一面说着,一面走近景岚。
    景岚往后退了一步,“柳溪,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柳溪继续往前。
    景岚继续后退,最后被柳溪逼在了树干上,退无可退。
    “柳溪你别放肆!”景岚挺直了腰杆,扬声道:“我……我可是景氏的家主!”
    惊月刀鞘猝然抵在景岚脸侧的树干上,柳溪微低下颌,眸光中的挑衅之色若隐若现,“做景氏的家主,日后身边肯定不缺姑娘。”
    “……”景岚身子绷直,耳根早已红透。
    柳溪突然伸手在景岚鼻尖刮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得意说道:“小丫头,那么容易害羞,迟早要穿帮的。”
    她竟知道?!
    景岚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也不敢轻易答柳溪的话,生怕中了她的套,被她轻易套出这个秘密。
    “抱你的时候就摸到你的裹胸布了。”柳溪说得淡然,负手轻笑,“女扮男装之事我也做过的,所以到底是裹伤的布,还是裹胸的布,我一摸便知。”
    “……”景岚脸色铁青,心乱如麻。
    早防晚防,还是防不住柳溪这只狐狸!
    柳溪笑容更浓了几分,“你若真是男儿,给我十个理由,我都不会抱你,毕竟世人只会骂我不知羞,无人会苛责男子半句。”
    “柳溪!”景岚一脸凝重,郑重其事地一字一句道,“此事你给我烂肚子里面!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啧啧,阿岚这是在威胁我么?”柳溪敛了笑意,故作不悦。
    景岚彻底急了,往前走了一步,直视柳溪,“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