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逆着身后的日光,单手撑着下颌,随手拨弄少女乌发的同时,猩红的四眼凝视着包裹在自己影子中的天上自由,所有若思。
    东京。
    男人漫不经心地思索着少女昨夜说出的地名。
    不属于五畿七道内,六十六国中的任何一国,一个闻所未闻的地名。
    “阿由”这个身份,确实是飞驒国吉城郡内一家落魄贵族的长女,但却不是他怀中的“自由”。
    但无论怎么探查信息,最后始终都会指向吉城郡内的“阿由”。
    而她,仿佛凭空出现在此,如同万物初始之风,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可寻。
    真是有趣。
    两面宿傩轻抚上少女依旧还有些充血的唇瓣,低笑出声。
    他不在意她的秘密,契阔已经结下,咒印也印刻在了这具身体之上,她无法再逃离他身边,直到赏味期至。
    想到这里,男人血色的瞳孔微狭,暗红的舌尖蹭过犬齿,握在腰间的宽大手掌逐渐收紧。
    “嘶”
    睡得正香的天上自由被腰间突然而来的痛感惊扰,轻抽一声,下意识将脸埋进温热的怀中蹭了蹭,声音里尽是惺忪睡意,“天亮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徐徐山风。
    嗯?
    少女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向了揽着她男人,这一看,瞬间睡意全无。
    两面宿傩此刻眼中的欲壑,她很熟悉。
    绝对没错,这厮200%又想啃她了。
    意识到这点,天上自由赶忙拉住男人随意拢在身上的单衣,在他怀中半坐起来,趁机拉开了小半臂的距离,光速开口道:“宿傩大人,我饿了!”
    天上自由决定先发制人,在他还没下嘴时,自己先把对方的话给抢了。
    “想吃什么?”
    两面宿傩看了她一会儿,才散漫地出声问道。
    天上自由想了想,猫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霞浦湖里的香鱼!”
    她还没有放弃,寻找除她以外的最优解。
    ...
    纯白柔韧的蚕丝线顶端,依旧是系着不停扭动的赤红沙虫,只不过垂钓的人从两人变成了三人。
    里梅安静地盘坐在湖畔之上,目似点漆的瞳仁中,除了眼前波光粼粼的霞浦湖畔,还有不远处有些奇异的风景。
    只见乌衣樱发的高大男人,曲起腿席地而坐,小巧的鱼竿被他随意握在手中。猩红的四眼漫不经心,却又占有欲十足地看着身旁的少女,任由雪白的钓线轻晃,依旧不理不顾,没有丝毫垂钓的自觉。
    反而是他身旁的少女,此刻正一脸认真地盯着自己手中没入水里的吊线,带着些许瘀/痕的淡红唇瓣微抿着,仿佛一只捕猎的猫儿,一举一动都透着无比的专注,完全没有察觉到身旁人的醉翁之意。
    发生什么事了?
    黑发少年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但具体不同在何处,他也说不上来。
    仿佛原本隔着毫厘之距的手交握在了一起,有看不见的羁绊在无形之间逐渐生出。
    不过,这也并非什么坏事。
    里梅收回了眼,唇边牵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不论如何,如果是她的话,勉强合格吧。
    这边,天上自由在喜提第五条香鱼后,有些诧异地看向了身旁一无所获的男人,“大人,
    原来...您不会钓鱼吗?”
    这是她没想到的,她以为按照这人的设定,这世上没有他不会的事。
    两面宿傩随意“嗯”了一声,看向了梨涡荡漾的少女,“怎么?”
    天上自由眨了眨眼,笑眯眯地道:“我教你钓鱼,你教我另外的术式,怎么样?”
    男人唇角微勾起,“这算是,等价交换?”
    见他没拒绝,天上自由很是不要脸地点头,“美味难得,对大人来说,不算是等价交换吗?”
    对于干饭人来说,美味可是世间无价,她只要求学一个术式,当然是等价交换了。
    两面宿傩嗤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反驳她的提议。
    天上自由猫眼一亮,很是干脆地将自己手中的钓竿放在了身旁,十分自然地将手放在了钓竿上与男人所握之处咫尺之距的位置,温声道:“香鱼善游,且不知疲倦,喜爱水质清凉,附藻多生的地方。”
    “晨钓边,暮钓滩,午时钓石潭。”
    少女清凌凌的声音,宛如拂过湖畔的清风,“沙虫易脱饵,钓竿入水时,不宜用力投掷,应该将它轻轻荡入。”
    说着,天上自由准备手动教学,但男人握住鱼竿尾端的手却丝毫没有让位的意思。
    “......”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天上自由干脆将手后移,直接覆上男人比她宽大不少的手掌,
    在选定钓点的斜上方位处,将鱼饵轻抛了出去,随着缓缓流动的湖水,游刃有余地放松掉线。
    没一会儿,竿梢开始轻微抖动,天上自由以防惊扰到上钩的鱼儿,随即凑近了男人耳畔轻声道:“先不要拉竿,缓缓放线,然后再拉线。”
    边说着,天上自由勾了勾男人的手背,示意他照着自己的教学操作。
    少女惑人的香味,从耳畔萦绕至鼻尖,两面宿傩喉间轻滚,手上却慢条斯理地放着钓竿上的蚕丝线。
    “就现在,提竿。”天上自由盯着水面的波纹,小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