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懒人沙发应该没有这么硬。
    大半夜榻上突然多出一个人这种事情有多惊悚,月见山已经不想形容了。原本迷迷糊糊的就还觉得这热度还可以勉强忍受,但是清醒之后她被热得只想戴上痛苦面具。
    试探性的想爬出夏油杰怀抱,月见山刚挪动不到一厘米,腰上横着的胳膊再度收紧,毫不留情的将她拖了回去!
    身后夏油杰滚烫的胸腹再次贴上脊背。月见山夏天怕热,习惯于吊带睡裙,背后从肩膀到整个蝴蝶骨都完全露在外面。赤.裸的肌肤贴着对方胸口,她像是被迫贴了一背的暖宝宝贴。
    月见山又尝试着动了动手,想掰开夏油杰的手指——笑死,根本掰不开。
    即使很早之前就知道看似光风霁月的温柔少年其实是个体力怪物,男女混队的初中时期就能靠着体力差成为篮球队主力。但每次正面对上夏油杰的力气,月见山还是想骂一句:离谱!
    这种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掰不开对方一根手指的力气,是真实存在的吗?
    好在夏油杰半夜出现在自己房间看起来很像一部惊悚片,不过看他热了这么久也没有动手的样子,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杀自己的。
    话说回来,年轻人火气这么大的吗?
    月见山胡思乱想的试图转移注意力,但最终还是失败。她被捂得浑身都发红,又热又黏糊得觉得自己都要化了。
    视线所及,空调遥控却并不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也许是她之前熟睡的时候,胳膊无意间给它撞出去了。
    深吸口气,月见山把另外一只没有被压住的胳膊,艰难的伸出去,去够遥控器。她指尖勉强碰到了一点点边缘。
    努力再深吸一口气,月见山继续伸长胳膊:快了,就差一点点,一点点了。
    空调!
    就在这时,一直紧紧扣着她手的夏油杰忽然松开,俯身越过月见山,拿起来空调遥控器。随着‘滴’的一声,空调开了。
    冷空气四散,虽然效果不算立竿见影,但也送来了一阵凉爽。
    同时夏油杰明显带着困倦的低音在月见山身后响起:“醒了?现在才两点多,再睡会。”
    月见山:……哦,原来你没睡着啊?
    她寻思着人都醒了,自己这时候再推开夏油杰他肯定不好意思继续装睡不放手。毕竟现在还是七月份,七月的时候夏油杰没那么疯。
    月见山把上半身往外挪了挪,同时低头开始掰夏油杰揽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热醒了的。你先松手,我去关槅门。”
    房间被设计成了和室,本意是为了节省空间。平时不开空调就算了,开空调的时候肯定要把窗户和槅门全部关上才行。不然两面都是出口,空调约等于白开。
    说完这句话之后,月见山都要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自己的进步。上一个周目她还看见夏油杰就呕吐呢,现在这个周目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和他躺在同一个榻上了。
    感谢九周目夏油杰在她手上死了一次,消除掉月见山不少恐惧心理。
    夏油杰当然没有松手。他变本加厉的把月见山困在怀里,手指强硬的穿过月见山指缝——两人都算是手指修长的类型,但骨架大小毕竟摆在那里,月见山的手远比夏油杰小得多。
    并不算宽阔的指缝被撑开,被迫与对方五指相扣。
    强行被塞回发热款‘懒人沙发’中,本来就有些怕热的月见山几乎是崩溃的。她咬着后槽牙:“夏油杰!你不热吗?”
    夏油杰的脑袋就埋在她后脖颈处。那里平时就聚集了不少热量,再让少年灼热的呼吸一拂,甚至于让月见山错觉自己是不是被烫到了。
    他的声音也迷迷糊糊的:“春——我做噩梦了——”
    月见山差点被他给气笑了:你是三岁小孩吗?做噩梦了是不是还要我抱着哄你啊?
    “我梦见你死了。”
    “我……救不了你。”
    后两句话从夏油杰口中说出来,带着后怕与嘶哑。他说完之后,仿佛是为了证明那真的只是个噩梦一般,收紧了手上的力气。
    怀里柔软的女朋友不是假的,所以假的只是噩梦而已。现实里他的春还好好活着,没有死,也没有受到那些痛苦的折磨。
    月见山脑子里狂飙的讽刺弹幕瞬间卡住。她愣了两秒,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感。
    这不是很害怕自己死吗?明明是自己偏爱娇纵出来的恋人,梦见自己死了都要用着快哭出来的语气撒娇要抱。这么一个……这么一个,好孩子。
    为什么会亲手杀了自己呢?
    夏油杰还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即将枯萎的花,或者快要融化的雪人。他竭力想要留下的珍贵之人,是个如此脆弱的普通人。
    随便一只不起眼的低级咒灵,只要越过自己的视线,就能轻易杀死的普通人。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普通人呢?
    ——
    2002年8月
    夏日,蝉鸣,燥热。
    这年夏油杰只有十三岁,还在念初二。
    初中生的学业并不繁重,但夏油杰的假期也很少和同学们出去玩。他大多数时候是窝在家里看书,或者锻炼身体。也不是没有长辈指出过夏油杰的社交状态不太健康,但全部都被夏油杰巧妙地绕开了话题。
    虽然只有十三岁,夏油杰在各个方面——不论是发育过度的身高,亦或者是思考方式,都明显过于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