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不是我不关心她,爸爸和你姐姐都是为了你好……”
    顾泽远放柔了语气,说,“不是你姐姐就是你,她下台了股份也都还在,没有什么损失。”
    “前段时间林家压得那么紧,如果不是你姐姐,我们要遭受更重的损失;
    况且你姐姐已经在瑜星那么多年了,外面有更大的平台给她去闯,瑜星是你闪光的地方。”
    “爸爸都跟你说了,你要懂事。”
    顾安说:“所以你是故意的。”
    顾泽远额角的青筋抽了抽。
    他还是没承认,但顾安已经能够确定了,“那你还有脸给自己找借口,你就是在陷害我姐。”
    顾泽远和他讲不通道理,语气又变得冷肃,“你还是年轻。”
    “你姐坐在这个位置上,做得好是理所应当,做不好是德不配位。既然不配,退下来理所应当。”
    “就你配。”顾安勾起唇角,嘲讽地点点头,“顾泽远,我告诉你,我不想要你这个破公司。”
    “你自己管去,我明天就定飞机回坦桑尼亚,姐姐也走了,我看你怎么一个人孤零零老死!”
    他这着实是气话了。
    苍老的男人胸腔沉重地、剧烈地起伏,伸手摘了眼镜,“好……”
    顾安一愣……
    “你走,你什么时候走,我给你的卡什么时候冻。”
    顾安眨了眨眼。
    他好像从来没想到顾泽远会冻他的卡。
    顾安当然自己
    总归顾泽远也不在意——现在他突然在意了,顾安手足无措。
    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立场,因此他沉默了好几分钟,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你看……”最后顾泽远叹气,“都说你太年轻。”
    顾安抿唇……
    “这样吧……”顾泽远说,“你帮我约你姐姐出来一下。明晚八点,在月见,我们一家人吃个饭,你妈妈也会去。”
    “我给她道个歉。”
    “你给她道歉?”顾安冷哼一声。
    信当然是不信的,可顾安心里有种隐秘的欣喜——
    好像顾泽远让步了,他和顾梓就赢得了胜利,一家人也能好好在一起。
    顾泽远睨他一眼,“你不就是想让我给她道歉么。”
    当晚顾安又给顾梓打了电话。
    昨天晚上顾安知道顾梓出事之后就给他姐姐打过一次电话。
    两人聊过顾梓的状态和家常事,零零总总的,顾安知道姐姐现在还好,松了口气。
    当然避不过歌手——姐弟两个亲近,顾梓也不会瞒着顾安。
    大二十几岁的男孩子吵吵嚷嚷地,像在撒娇,说他要见姜歆娆。
    顾梓笑着答好,改天。
    今天也是一样,聊聊家常,然后顾安说起他去找顾泽远对峙的事情。
    他先和顾梓同仇敌忾地出了一番气,才说:“顾泽远说会给你道歉呢,姐。”
    顾梓沉默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我也不信他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但……姐,你要不要就来一下?咱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嗯,我会去。”顾梓说。
    她答应的太快,顾安反而有点儿惊疑不定。
    顾梓不理,“那我们明天见。”
    顾安呆呆答:“好……”
    他挂断之后,顾梓一个人在阳台呆了老半天。
    晚饭刚过,夜景灯光都还没暗,路上汽车尾灯闪亮,高楼大厦的装饰灯也衬得城市歌舞升平。
    一点点夜风。不是很热,薄薄一层
    姜歆娆来寻她。歌手从背后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肩上,偏头来亲她脸颊,“还好么?”
    顾梓托住她侧脸,转过去半个身子,同她接吻。
    然后她说:“顾泽远的事……他约我明晚吃个饭。”
    “就他?”
    “还有其他人,家里人。”
    顾梓说得疏离,家里人三个字也不带什么温度。
    姜歆娆心疼她,把她又搂紧了,“要我陪你去么?”
    不等女人回答,她肯定地说:“我陪你去……”
    顾梓点点头。
    顾梓在想什么呢?
    顾梓想过为什么顾泽远给她起名叫梓,给他的弟弟起名叫安。
    梓听起来很平常,树木的名字,温婉,大气,适合女孩子用。
    但她仔细琢磨,就觉得不只是这样。
    顾梓顾梓,念多了,就变成了顾自,径自,独自。
    变成了一个人走,变成了烟雨飘摇里一颗无家可归的丁香花,万丈清空里唯一的一片云,飘到哪里都只有自己。
    倪安彤没想过这点,顾泽远说完,她觉得好听,就最后敲定了。
    户口登记表上的字是倪安彤写的,半途太紧张,还突然忘了梓怎么写。
    顾梓觉得倪安彤给她定了名字,也给她定了她的命。
    倪安彤早逝,让她一个人走了,顾泽远娶了新人,也让她一个人走了,林之柔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久到顾梓觉得一辈子就是她,还是让她一个人走了。
    顾梓怎么不怕啊,怕到被命运推着,也不想再往前走了。
    安不一样。安是承平天下、家室和睦、安是幸福美满,平安一生。
    顾安或许幼稚且感性,但他活得出彩,做什么事情都要浓墨重彩的一笔笔往上添,人生是张艳丽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