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修罗之态的他,世间一切皆可杀。
    他目之所见,耳之所闻,但凡活物皆可诛之。
    曾经西陲混沌的乱局,也是靠着这么一腔剑意扫平。
    有时候慕从云会有一种感觉,这个地方应运生出自己是天命使然。
    越红鱼剑意纵横,一剑快似一剑。
    那些剑意化为滔滔气劲,将两者身躯都加以淹没,沉浸于剑意编制的力量空间之中。
    这一刻慕从云倒当真回到当初闭眼杀敌时的情景了。
    此刻人的五感在两者编织的力量空间受到干扰,要使得慕从云以剑意为媒,探索不断变幻的占据。
    然后一道光辉却劈开了黑暗,光芒强势的吞噬黑暗,向着慕从云铺天盖地的袭来。
    当然这并非是现实真正的场景,而是慕从云识海感知的奇异景象。
    那道明润的剑光撕碎了慕从云的世界,使得慕从云的身躯顿时摇摇欲坠。
    一瞬间风烟尽散,扬起的风沙也平顺落地。
    慕从云眼前的白光化为一道女子的身影。越红鱼着淡青色的衣衫,握着的是淡青色的剑,眼下的红痣却是鲜润如血,就像一颗最鲜润的朱砂。
    一股子麻痹之意涌上了慕从云的手臂,哐当一声,他手中之剑落在地上。
    那道青色的身影掠到了慕从云的跟前,扣住了慕从云的手掌。
    “慕城主是漠中城城主,身份尊贵,也是许多西陲剑士的信仰。不如,你自裁吧?”
    自裁?
    慕从云不及深思,一股剑意就从越红鱼指尖涌入,透入了慕从云的手掌心,刺入他五脏六腑。
    他咚的跪下来,哇的呕出了一口鲜血。
    越红鱼这才松开手。
    “如此修为也是难得,我也愿意给你一些尊严。你现在还没死,我给你半月时间,安置好自己身后事。待你死后,西陲也不至于狼烟遍地。”
    慕从云眼底添了几分讥讽,厉声:“自裁?”
    越红鱼也很认真的瞧着他:“是呀,自裁。既然西陲剑士视你为神,何不有始有终,让他们这个信仰继续好好的活下去。死了的慕从云,最值得怀念和歌颂。西陲的剑士们,也是不必伤心了。这样一来,你不必名声尽毁,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更不用让我一剑杀了你,当众剁了你的头。”
    越红鱼这么一说,听着真有点儿理据,仿佛有些两全其美的调调。阳光下越红鱼侃侃而谈,这位风姿绰约的越剑仙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越红鱼:死了吧,死了吧。
    慕从云心里一激动,口里便呕出更多的鲜血。那些鲜血大片大片的流淌,染红了慕从云的衣襟。
    第56章 056   越红鱼:我不是很聪明
    越红鱼的眼神很沉很静, 这让她显得很认真。
    她的嗓音也轻轻的润入风中:“慕城主,我希望你死,所以你一定要死。”
    那嗓音散入风中, 也似沾染了几分碎冰似凉意。
    这是胜利者的宣言, 也是属于越红鱼的资格。要不越红鱼怎会盼望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士呢。
    这时慕从云被剑气震碎的发冠终于裂开,使得慕从云发丝散落一地。
    一向好仪容的他, 此刻也是极狼狈。
    慕从云缓缓擦下了自己唇瓣上的鲜血,咽下了失败的酸苦。这是他第二次败在越红鱼的剑下, 这些还被萧玉锦瞧见。对于慕从云而言, 他最不愿意自己这副狼狈的姿态被萧玉锦看见。
    他甚至不敢多看萧玉锦那张面颊一眼。
    慕从云一语不发, 蓦然转身, 冷着脸离去。
    卫玄把一切瞧在眼里,也不知晓想什么, 一双眸子神色也是晦暗不明。
    这样的结果,对于这位红花卫骑主而言,也不知算不算诚心如意。
    萧玉锦回过神来, 她出了一身冷汗,越剑仙行事有着森森锋锐, 可也许这是最优之解。
    这就是剑客, 越红鱼始终以一个剑客方式做事。
    世间的政客和剑客就是如此。总需要一把剑, 在荒野森然凝视这一切。就像越红鱼说的, 她不需要讲什么大局观。
    不过, 越剑仙牵扯太多, 也不知是否会给她招来祸患。
    萧玉锦不自禁望向了卫玄。
    卫玄显然是眼前的不稳定因素。
    卫玄面色显得很和顺, 不像会搞事情的样子。
    不过这个时候,越红鱼却轻轻侧身,凝视着卫玄。
    “明玉公主秉性仁厚善良, 我也是放心的。可是卫骑主,你就不一样了。”
    你这个人,心思实在太多了。
    越红鱼继续认真脸:“若西陲之地生乱,无论明面上是因谁的关系,我都会杀了你。”
    她这么想,总要告知卫玄一声。
    这一次卫玄也没摆弄唇舌,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是。他善于揣摩人心,知晓什么时候多舌会惹人厌烦。像他之前在越红鱼面前逼逼,是心里清楚越红鱼内心本有犹豫。否则便算卫玄没大喘气,也快不过越红鱼的剑。
    现在越红鱼已经下定决心,卫玄自然也不必多言。
    虽然如此,他面上透出无奈之色,脸上委屈仿佛更添了些。
    想了想,卫玄说道:“越剑仙说的话,一般也是作数的,便算待我不公平,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越红鱼:“不是说要讲大局?我虽不大懂这个,有时也学着讲一讲。唉,在西陲千千万万百姓性命跟前,有些牺牲,也是没办法的。我是个老实人,一向不是很聪明,待你不免粗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