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从云这般说着,满眼皆是不屑。
    那些话,萧玉锦也答不上来。
    父王鞭长莫及,念善会也难以旁顾。
    她毁掉慕从云名声,如果当真追究,只会引起西陲震乱。
    自己是这么年轻、弱小,她有本事捅开,有能力收拾这一切?
    当然慕从云只是说说,并不会当真让萧玉锦逼他到这一步。如果萧玉锦当真有这个能耐,那萧玉锦也是西陲罪人。
    萧玉锦干的也不是什么善良正义的好事,而是一件十恶不赦的勾当。
    慕从云:“你还是个小女孩儿,许多事情不懂的。”
    慕从云眼睛里甚至透出了一抹惋惜:“本来我不愿意你懂这些事情,玉锦,我只盼你永远这般干净、快乐。你为什么非要知晓这些事情呢?”
    慕从云还有点儿萧玉锦自讨苦吃的意思。普通人的善恶观是微观,现在慕从云跟她谈宏观。
    萧玉锦的三观还很幼稚,根本不是个够资格的上位者。
    萧玉锦没本事收拾慕从云,更收拾不了残局,所谓的正义、善良,又能有什么用?
    就算萧玉锦战胜了恐惧,拼了自己命可以不要,那不叫勇气,也算不得鲁莽。
    慕从云告诉她的是,这叫愚蠢。
    这就是慕从云给她上的一课。
    此刻萧玉锦手指将头发抓得乱糟糟的,似她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品尝这种滋味。
    她年轻的三观放在慕从云这样的人跟前,是那样的脆弱。
    就好像是巨轮前的蝼蚁,被狠狠碾压得粉碎。
    慕从云没有杀人灭口,却狠狠嘲讽了她。她这么叛逆,慕从云多少是有些动怒。
    此刻一道身影已经到了萧玉锦的身后,凝视着眼前这道身影。
    萧玉锦毕竟是他心爱的人,这也是慕从云给予萧玉锦的一点儿小小惩罚。
    慕从云嗓音也柔和起来:“如今越剑仙去斩杀那些白面鬼,可这有什么要紧。这些恶鬼只不过是一些心生恶念的人,越剑仙杀了这一波,只要戴上面具,就会是新的白面鬼。”
    萧玉锦背脊涌过了一缕激灵,下意识的转过头来。
    这是因为她不愿意背对慕从云,这让她觉得危险,更使得萧玉锦心生恶寒。
    慕从云恶劣的带着一张白惨惨的鬼面,正对着萧玉锦。
    就如他心中之恶,透着这张面具展露出来。
    萧玉锦冷冷的瞧着他。
    这张面具让慕从云摘下来,他手指一动,鬼面也是化为碎粉。
    一张英俊冷漠的面孔又展露于萧玉锦的跟前。
    这张脸曾经让萧玉锦觉得熟悉和安心,可是现在却显得陌生和凶残。萧玉锦甚至品出了些故意恐吓的味道,慕从云在恶意的戏弄她。
    慕从云这么揭下面具,面孔渐渐流淌一抹温柔:“好了,你不喜欢,这个游戏就不玩儿了。等越剑仙将那些白面鬼杀个干净,那就算了吧。”
    慕从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也是驯化一个人的手段。
    其实他的理论逻辑自洽,想要找些个跟他三观一致的追随者并不难,这世上总少不了慕强的人。可那就没有意思了!他想要的便是一个正直又善良的小公主顺从自己的逻辑,明白他是对的。若不能欺骗萧玉锦一辈子,他便希望萧玉锦可以理解一下自己。
    他既然那么爱萧玉锦,又怎么舍得杀了她呢。
    对于慕从云而言,他生平有两大挫败之事。一是萧玉锦居然喜欢过安雪采那个什么都不是的男人,再来,便是自己不小心败给了越红鱼。
    不过越红鱼只是一介武夫,本不能跟自己相比。
    比如越红鱼若是名声扫地,念善会还可以切割这位越剑仙,因为越红鱼是个高档吉祥物。而自己则不同,他在西陲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西陲生态极重要的一环。
    这么一品,慕从云又觉得自己档次高了许多。
    不过这时节,卫玄这个漂亮的大胤间谍也开始干活,很认真的准备着挑拨离间,期待着越剑仙去斩杀那些朝廷反贼。
    他脸上蓄满了感激之色。
    可就连越红鱼这个自诩不爱思考智商低下的剑仙也看出不对劲儿。
    卫玄衣衫之上尽数是斑斑血迹,又在地上沾染许多灰土,可偏生脸还算干净。这自然因为卫玄事先将脸擦干净,好卖弄他的姿色。当然越红鱼善于扫描,一下子扫出卫玄确实伤得颇重。只是纵然如此,卫玄有点儿力气不去疗伤,而是认真把脸擦干净。
    人生来就容易对漂亮东西起好感,可卫玄身为堂堂骑主,却恬不知耻卖脸。可见这位骑主大人能屈能伸,是很不要脸的人。
    不止如此,卫玄身上骨骼筋脉被强劲剑意震碎,这些越红鱼必定有所察觉。那么卫玄的这个伤势就像个活标本,会逗得越红鱼好奇探寻。
    在美色与好奇心驱使下,卫玄有把握自己能跟越红鱼搭上话,顺利忽悠一把。
    越红鱼:看看,这就是腐朽的大胤朝廷教出来的无耻官吏。
    越红鱼心中警惕顿生,有点儿想将眼前害虫给宰了。
    她这个人性子直,就不大喜欢别人对自己玩心机。
    她不喜欢卫玄,卫玄看着心机太重。一个人受到这样重的伤,一定会痛得不得了。若换成越红鱼,越红鱼纵然不会大呼小叫,至少也是面瘫脸。可是卫玄却一脸急切感激,一副把越红鱼看成人生明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