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青楼,什么样险恶之事也瞧得多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妾室生得再美, 也有粉褪花残一天。
    只不过这男人若是个厚道之人, 便算待你没有什么情意,也不至于待你太狠。
    当初她挑中安雪采, 叶凝霜居然也是加分项。叶凝霜为人虽然板正无趣了些,倒是一向厚道, 叶家一向不发卖下人。
    遇到狠些的主母, 说不定就将她这个妾发卖了。男人若不厚道, 一旦失宠, 还指望他护住你?
    便算从前,她埋怨叶凝霜没给安雪采面子时, 也绝不敢跑去叶凝霜跟前跳。所谓尊卑之分,春娘心里还是清楚的。
    故而她从来没想过,安雪采居然跟叶凝霜离了。
    以前春娘以为安雪采是个对女人多情的人。她觉得安郎便是不爱自己这张脸了, 大约也是会厚待自己。不过现在,春娘忽而便没那么确定。
    安雪采跟叶凝霜撕得那么狠, 还亏得叶娘子有些家底, 还是耗得起。
    换做一个名分都没有的通房, 这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春娘这么一想, 心里就有些虚。
    现在兰月娥在安雪采身边服侍, 兰月娥貌美温柔, 待人也和气。可春娘就嗅出点味儿出来, 觉得这客客气气的兰姨娘要比那规矩多的叶凝霜要危险。
    叶凝霜只是性子清高,瞧不上自己这妖妖娆娆的妾,可比不上兰月娥心思深。
    人家好有本事, 连儿子都抢在正妻前头生出来。
    故而一开始春娘便没敢跟兰月娥争,自请打发出去。
    也就蕊儿那傻子,眼巴巴整日凑上去,自讨没去。兰月娥没对蕊儿下手,是因为蕊儿没有什么威胁罢了。
    春娘离安雪采一远,也就那样儿了。
    新鲜劲头一过,安雪采还是事业的上升期,又怎会整日跟通房取乐?
    他想起来时候,才会去瞧瞧春娘。
    不过春娘也不怎么在意。
    似她那样的女人,也不在意什么天下大事,而是想开个小小的店铺搞经营。这方寸之地,就是属于春娘自己的领土。
    宠不宠的,春娘也佛性起来。
    她果然没看错兰月娥,后来兰月娥在津州拐孩子的事扯出来,春娘也瞧不下去。
    官府无能,民家拐贩人口风气横行,那可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拐子行走在乡间,瞧间没看牢的孩子,便拿掺和了迷魂药的药饼向小孩儿额头一拍。如此这般,便使那孩子迷迷糊糊的,方便拐子伸手牵过去。
    民间俗称拍花子。
    春娘便是这样被拐来的。
    她离了父母,挨了几顿打,便终于老实了。幸喜她入的还是“高档”妓院,春娘又生了几分姿色,故而方才被妈妈当经济作物似的培养。
    春娘人机灵,脸又生得俏,自幼习那琴棋书画,把她当株摇钱树。
    妈妈还深谙这些男人心理,给春娘草了官宦出身,家道中落流落青楼故事。如此一来,也使得春娘更值钱些。
    可春娘心知肚明,自己是被拐子拐来的。
    春娘早瞧出兰月娥心肠狠,但没想到兰月娥这样的烂事也干。
    不过那时候,春娘还不忍怪在自家金主身上。
    都是兰月娥那恶妾的错,我方安雪采清清白白。
    故而后来纵然有人说安雪采包庇了兰月娥,春娘都一副你们黑我哥哥的脑残样儿。
    这也许不是春娘脑子不行,而是不愿意相信。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一个小娘子,若无人相护,那点儿产业哪能护得住。只要春娘心里面不愿意相信,自然什么都瞧不见。
    可安雪采是个大男人,哪里顾得了春娘那点儿玻璃心。他虽然没有大肆张扬,可也没让兰月娥继续躲在外边。
    春娘好感度终于绷不住,开始往下掉。
    越红鱼虽有些惊讶,还是顺手解除了春娘的男主光环金手指。
    春娘本来在天人交战。她一边想着安郎似是心狠,一边下意识甩锅兰月娥。
    蓦然间春娘打了个激灵,感觉一股子凉意涌上了她的脑门。
    一瞬间,她额头焦躁的热意淡去不少。
    安郎并非愚人,也不是任意可摆布对象。他,他只是喜爱兰月娥罢了。
    就像之前在河州,霜娘怒斥安雪采的刻薄,可那些事并不是兰月娥瞒着安雪采做的。
    之后兰月娥也并没有失宠,反倒跟安郎更加亲近。
    越红鱼对春娘本来不报太大希望。
    金手指是解除了,可兰月娥的金手指难道没解除吗?春娘虽没有兰月娥的那份恶,却毕竟需要依附安雪采。如此一来,在利益相关之下,春娘很可能不作为。
    越红鱼跟系统熟悉之后,渐渐也佛性起来,学会了对待数据要平常心。
    要长期持有,看个长线,不要在意一时涨涨跌跌。
    不过出乎意料,越红鱼这次却猜错了,春娘数据竟跌得还算快。
    和原著路线不同,安雪采如今正式收的女人数目也不算多,留在身边的连圈麻将都凑不齐。
    虽然如此,宅斗还是有的。
    这日兰月娥就将春娘唤来,和和气气的跟她商量。春娘的铺面是在安雪采庇护下开的,就连本金也是安雪采出的,如今这账要算一算,就算公中占了三成干股。
    兰月娥也不是跟春娘过不去,也不是看上春娘那点儿散碎银子。她只是尽心为安雪采办事,替安雪采敛财。安雪采脸还要,总不能真令人敲开门去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