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园园主何棋也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心忖安公子在诗才上名声也算完了。这一时半会儿,和安雪采结交的文豪大家也只怕也要对他避一避了,暂且与他划清界限,免得沾染一身腥。
    虽然男人立足根基不在这上头,却也仍然狠狠扯了安雪采一块肉。
    越红鱼离开何园时,已经察觉安雪采没走。
    安雪采不但没走,还主动寻上了越红鱼。他双眼喷火,显然已经猜测出什么。
    先是叶凝霜,再来是萧玉锦,安雪采若察觉不出什么倒是怪了。
    他显然已是怒极,所以才不要命向越红鱼眼前凑。
    他忍不住厉声:“是你吧!”
    这个世界本没有人知道李太白,定是有一异术,使得自己处处被掣肘,竟无还手之力。
    越红鱼这个人素来不说假话,爽快说道:“安公子,半月之前,我定不会相信世上竟有系统这种生物,更不知道什么穿越,什么金手指。”
    这些事情对她而言,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那系统就有点儿不是滋味,感觉失了敌明我暗的优势。
    渣系统:嘤嘤,宿主也别认得这么快呀!
    越红鱼:怕什么?你跟了我还怕被人为难?
    也不看看是谁罩你的。
    安雪采本来出语试探,可听到越红鱼爽快承认那一刻,他面颊肌肉也禁不住轻轻一颤。
    他仿佛又被人打了很多巴掌,退后一步,竟显得极为狼狈,一双眸子更是闪闪发光。
    越红鱼一双冰雪似的眸子落在了他身上,眼神之中流淌浅浅鄙夷,他都猜得到越红鱼是怎样想的。
    这双冰雪似的眸子里鄙夷之意,令安雪采如鲠在喉。
    一个穿越者最想要抹杀的,便是一位知情者。因为这个人知晓他所有卑劣,知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偏偏眼前的越红鱼,是他得罪不起的一个人。
    越红鱼是在挑衅,她虽没有杀自己之意,却根本不怕开罪安雪采。
    她是在提醒安雪采,要守这个世界规矩,别用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来愚弄世人。
    直到越红鱼扬长而去,安雪采仍然是呆立原地,内心震撼久久难以平复。
    他蓦然狠狠握紧了手掌,低哑嘶吼:“我有什么错?”
    装什么清高?换做任何人,到了这个异世,知晓抄几句古人诗词能使自己身价倍增,谁会忍得住?
    他出身寒微,能使得立足之物,能用则用。
    只不过老天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忽而令自己画皮被揭破,使得他莫名被人所狙。
    这么想着时,安雪采眼里也浮起了几许阴冷之色。
    越红鱼之前要杀他,现在不杀,必有原因。
    当初自己穿到一穷秀才身上,好不容易有如今光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将自己之物拱手让人。
    这权柄风光,如花美眷,哪一样都不能让出。
    一直一来,安雪采都是顺风顺水,仿佛有大运势傍身。他发觉自己人生虽会有一些挫折,却被一只手推动向前,每次稍稍退后一步,便会前进得更高。
    当然这一次,安雪采也盼望如此。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运势似乎也到了尽头。
    何园宴会散开之后,这桩消息就像长了了翅膀一样,飞得到处都是。
    津州街头巷尾,大家都面带神秘古怪的神气,悄悄议论这档子事。
    萧玉锦手撕安雪采之事,被人绘声绘色描述出来,好似亲眼瞧间一般。
    快得好似有人在背后当推手,狠狠一把推去,推得满世界都知晓。
    当然这背后推手,也是呼之欲出,杨鸽也不算无辜中枪。
    杨鸽:我就搞他怎么了?
    这些议论之声,只怕很快会走出津州,向四周扩散,向京城飞去。过上几天,只怕安雪采在河州的前妻也可欣赏一把。
    谁让安雪采还是个极有名的人。
    他出身寒微,却有一首绝妙的诗才,本来是许多寒门学子榜样。
    书生当如是,既有绝妙诗才,又可挥剑领兵,可为将为相。
    安雪采本来人设极好,如今毁起来则更要命。
    更何况这其中曾经仰慕安雪采的萧玉锦也加了把火。
    这位明玉公主本来对安雪采才情极为欣赏,却在何园出面将安雪采指证。
    可以说若指证不是萧玉锦,这件事情闹不到这么大。
    萧玉锦没有立马走,她居然还留在了津州别院之中。不过有慕从云加以护卫,大约安雪采也不能将她如何。
    这位小公主做事也绝,她把那卷诗册广为刊印,又以极低廉的价格贩出。
    她连夜印的几百册,第二天都卖得干干净净。
    大众的好奇心是可怕的。
    吴鸽为了念善会收益,也顿时跟了一波风。几个书局老板虽不敢明着跟安雪采过去,却也是私底下开黑印刷,游动贩售,趁机分杯汤喝。
    若光听故事,大众可能还不能理解萧玉锦的失望。可当他们阅过这本诗集之后,心里也生出震撼。
    安雪采的辩白好生无力,这其中许多佳品若真是这几年间完成,怎么世人竟然未曾听闻半点风声。
    安雪采府中竟未曾传来半点讯息,也无相交好友欣赏,他就藏得那么好?
    更何况之前在何园之中,安雪采也未有新作。
    早年安雪采文风多变,任何风格都信手拈来,皆是极妙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