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皆有嫉性,小姐也还罢了,那什么春娘,凭什么来分安郎。
    坠儿跪在地上,却不免心潮起伏。
    她来告状,心里本也是犹豫的。一不小心,只怕自己里外不是人。大林这个哥哥,也让坠儿自行斟酌。
    本来坠儿也是迟疑不定,直到她不小心,知晓了一桩事情——
    俞清源这个师侄行动力是相当高的,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安排,润物细无声,不动声色让坠儿知晓一些料。
    知道了这些料后,坠儿心里便觉难安。只怕姑爷的心已经不在叶家,而小姐全无提防。
    渣系统让越红鱼看的剧本,通过曲折的渠道,传入了叶凝霜的耳中。
    “婢子还得知一件事,这几年姑爷在外面,已沾染了别的女人。姑爷在外,已有一子——”
    姑爷在外面儿子都生了,又将小姐置于何地?
    叶凝霜早年有孕,只有一女。后来与安雪采聚少离多,安安分分替他守着河州,想再怀也未能如愿。
    珠姐儿今年虚岁六岁,叶凝霜已张罗给她启蒙念书。
    叶凝霜微微晕眩,唇瓣微微一颤,好半天,才轻轻说道:“他是怕我不能容物吗?哈!这算是,心里到底念着我的?孩子都生了,把母子二人接回来,好生照拂吧。还能如何?”
    她只觉得眼眶浮起了一缕涩意,心中酸胀,却竭力维持面上的从容。
    此刻在叶凝霜身边侍候的,都是亲近熟悉的人。可饶是如此,叶凝霜也不愿意透出自己的失态。
    她花朵儿般脸颊渐渐沉寂下来。再者如今这世道太乱,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边,也不安稳——
    既是安郎骨肉,自己真能硬下心肠?现在安郎还没给自己说,是顾忌自己的感受?
    不得不说,叶凝霜想太多了。
    既然叶凝霜是个疑问句,坠儿自然开始回答,回答便是补刀:“是赵环跟我说的,他在姑爷身边当侍卫,也见过那女人几次。那女子,据说名声不大好。她乃是庭卫密首,杀了好些个人,精于暗杀之术。这样子人,姑爷哪能让她来家里啊。可那儿子,总不能不管。”
    庭卫密首?这样女子放眼天下,也只有一个。
    叶凝霜微微一怔,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与此同时,一股子疑窦之意在叶凝霜的心里面逐步扩大,好似一圈圈的涟漪。安郎这些年来,究竟沾染了什么?
    “此外,津州与青州相连,姑爷不免和莲花教打交道,小姐是知道的。可这几年,姑爷常会去莲花教见一个叫唐焦儿的女子。听闻那个女孩子在教中地位颇高,是什么佛母娘娘。怎么说,也是要避嫌。”
    猛药三位一体,齐齐对叶凝霜下,对叶凝霜打击也是颇大。
    若只是春娘,坠儿可能也会忍住不说。
    可姑爷在外有子,而且和反贼勾勾搭搭,坠儿就觉得一定要小姐打起警惕。
    她倒也并没有想自家小姐和姑爷不做夫妻,而是觉得姑爷需要管一管了。
    小姐就是太相信姑爷,对有些事情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引起足够的警惕。
    以后小姐对姑爷多上心,也免得让姑爷行差踏错。
    如今姑爷能干了,外面的野花也多。要是自家小姐再这么佛性,迟早被人欺辱上。
    叶凝霜面颊微微发僵,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面想什么。
    任何人都觉得,她应该更介意兰月娥,毕竟这外宅是蛇蝎之性,并且生下一子。至于唐焦儿,不过是一些立场上问题,感情还在萌芽阶段。那么如此一来,提醒一下安雪采就是了。
    然而叶凝霜偏偏介意唐焦儿的那件事。
    渣系统想不到,越红鱼想不到,包括眼前的坠儿、蕊儿也都想不到。
    叶凝霜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那时候自己被困小楼,快要守不住了。眼看着自己要落入泼皮无赖手里,她更委屈和恐惧。死了也还罢了,可她还是个美丽的女子。一个女子若有几分颜色,只怕死前还会经受难以想象羞辱。
    那些底层渣滓趁着混乱,可以染指他们平常根本碰不到的女人。
    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这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叶凝霜甚至抽出了发钗,比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
    而她之所以没有刺下去,也是知晓死后的尸首只怕也难以幸免。
    她的泪水越流越多,沾满了整个脸颊。
    后来安雪采来了,他披着月光,提着刀,浑身是血杀进来。
    然后他粗鲁的,重重一把将叶凝霜涌入怀中。叶凝霜忍不住搂着他嚎啕大哭,全无仪态,全无风度,只有恐惧到了极致的发泄。然后她的心里面,就彻彻底底的接纳了这个男人,心里面有了他。
    无论安雪采做了什么事情,那一刻的感动也足以让叶凝霜一生都原谅他。
    那个夜晚,她紧紧抱着安雪采,两者毫无保留,然后有了珠姐儿。那是叶凝霜一生之中爱情的开端,是她感情最绚丽明润的时刻!
    可是,安郎却去看唐焦儿。
    那时候河州内乱,城中处处骚动,是因为城外有悍匪攻城。
    贼人张雀儿一边强势攻城,一边将小股探子送入城中制造混乱。
    后来审作乱的二房族人,他们也承认确实与张雀儿勾结。
    张雀儿攻城不遂,只有又被几州兵马联合围杀,队伍溃败之后就投靠莲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