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誉北闻言转过头,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殷怀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殷誉北垂下眼,语气听起来没有什么异样,“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
    殷怀看着他,他的视线又淡淡落在园子里开的正艳的红梅上,虽然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在红梅映衬下,他眉宇之间的冷淡戾气仿佛也被冲淡了许多。
    他也没出声,静静伫立在雪地中,天与地连成一色,只有些许红梅点缀,
    此时天边已露鱼肚白,府邸里的下人也开始在府里走动了起来,皆行色匆匆。
    殷怀在这时听到了自己就寝的厢房里传来一声尖叫。
    身子不由抖了一抖,心知肯定是平喜醒来见他不在,于是又和殷誉北敷衍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殷誉北嘴角扯出玩味的弧度,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
    他觉得小皇帝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半晌,等到那方人影逐渐消失不见,他才淡淡的收回视线,转身走开。
    平喜寻不到殷怀,正急的火急火燎,便见到殷怀披着大氅从屋外走进,连忙上前,忙不迭道:“陛下你去哪了?方才奴才醒来见你不在,吓得要死。”
    殷怀抖了抖大氅上的雪粒子,递给一旁的下人,“我听到了,下次你可以叫小点声。”
    “殿下这可不是小事,奴才是真的快被吓死了。”平喜见四下无人,故意压低嗓子神秘兮兮道:“奴才听说这王府里闹鬼。”
    殷怀心提起来了,“鬼?”
    “对,这王府里的下人嘴紧得很,但是奴才是谁,想听什么听不到。”平喜先是照例将自己夸赞了一番,然后才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府在赐给殷誉北之前是前朝某个被抄家的贪官的宅邸,全家适龄男子尽被斩首,甚至听说后来还有流落风尘的女眷在此上吊自尽,实在谈不上什么吉利,说是凶宅都不为过。
    原主将这个宅邸赐给他,可以看出确实不怎么待见他。
    “而且奴才听说那先王爷和先王妃,还有那几位公子小姐,都没有入土安葬,不能往生转世,怨气不知得多大,再加之是凶宅……”
    不知是不是错觉,殷怀总觉得自己每次一觉醒来,脑海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多清晰一分。
    比如殷誉北,他原本只知道他是先王爷膝下的第四子,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不足八岁的幼妹。
    现在脑海里又多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而且奴才听府里的老人说,这誉王啊原本不是这样的性子。”
    殷怀来了几分兴趣,想看看能不能和自己的记忆对得上。
    “你说来听听。”
    “听说誉王小的时候比较安静,他年纪小,兄长们都比较宠他,他也没有养成纨绔的性子,性子纯善。”
    殷誉北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却是最像老王爷的一个。
    从小就展露头角,天资卓越,饱读兵书,在行军布阵上颇有天赋。
    老王爷亲自将他带到身边言传身教,对他寄予厚望。
    殷怀咂咂舌,确实和他知道的相差无几,于是感慨了几声世事无常。
    “殿下,你说会不会是有可能誉王已经死了……”平喜目光灼灼,越想越觉得可能,“就是有什么煞星钻进了他的壳子里,否则怎么会性情大变。”
    殷怀对上他热切渴望认同的视线,觉得膝盖上中了一枪。
    平喜还想再说,殷怀连忙叫他打住,从誉王府回了皇宫后,便被告知让去慈宁宫一趟,太后娘娘有事要找他商讨。
    走廊上迎面撞见两位年轻女子,为首的那个身着月白薄纱百褶罗裙,发鬟间斜插了支翡翠步摇,清丽淡雅又不失贵气,
    正是那位长善郡主。
    而她身旁跟着的似也是为官家世女,五官艳丽夺目,水芙色罗裙上描着金丝,不知道是哪位大臣的女儿。
    “见过皇上。”
    二位也都瞧见了殷怀,微微侧身避让开来,屈膝福了福身子。
    殷怀颔首,回了声“郡主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事?”
    长善微怔,而后嫣然一笑,“是送方妹妹出宫。”
    殷怀看她神态落落大方,不像是对自己有意的模样,想必此时还没有喜欢上自己,便也就放下了心来。
    他可不想扯入什么狗血三角恋中,然后落得被凌迟而死的下场。
    原著里殷誉北是逼着长善眼睁睁的看着原主被活剐而死的。
    “这位就是……?”殷怀视线落在了她身旁人的脸上。
    “这位是方太尉之女,方映荷。”
    方映荷面色僵硬,不敢对视他的眼,想必也是听说了那个传闻,脚下不动声色的往长善身后挪动,那眼神活像他是个见了美人就要绑进宫的色鬼。
    殷怀眯了眯眼,朝她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然后她的脸色就一阵青一阵白。
    “芳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殷怀努力笑得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下方映荷的脸色彻底白了。
    念着慈宁宫里太后还在等他,殷怀又随意说了几句后便迈步走开。
    “……姐姐怎么办?”方映荷的脸色煞白,原本艳丽的五官也黯淡了几分。
    “什么怎么办?”长善不解。
    “陛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