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好奇,叶知离特地往前站了站,看到一个身量颇高,面容还算端正,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手持把同样乌黑的长剑挺在道路中央,满脸不悦地朗声叫道:“剑尊可敢出来一见!”
    叶知离心里不由“嚯”了声,“可敢出来一见”,这语气可真够大的。
    他还没等到盛间,宋掌事不知从哪儿听到风声,急匆匆地先到了:“须宗主,您有什么事儿,咱们先……”
    须铭打量了眼宋掌事,根本没把话听完就拔剑一荡,竟是将毫无防备的宋掌事直直荡飞,周围的空气跟着灼热,烧得众人齐向后退。
    敢自称剑圣,手上多少有几分真本事。
    叶知离脚底使力一跃而出,凌空将宋掌事接了下来,稳稳回到地面:“宋掌事,你还好吗?”
    宋掌事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异常的红色,像是被须铭的剑气烧伤,不过并未刺进筋骨:“无碍。”
    叶知离受了宋掌事颇多照拂,此事又因他而起,于是抬脚走上前去:“须宗主,无论你与元衡剑尊有何恩怨,大可私下解决,何必出手伤人?”
    须铭当真是鼻孔朝天,见是个没阶级的小弟子都不带正眼瞧的,只兀自对着盛间住处的大门道:“盛间断我未婚妻手臂,又毁她家园,我今天定要讨一个公道,谁都不能阻我!”
    叶知离不由一愣:“未婚妻?”
    须铭傲然道:“不错。六罗门门主嫡女宗湘灵,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说到此处,须铭炫耀般终于舍得恩赐他一个眼神。
    只是这一眼就定住了:“我见过你的画像,你就是那个让湘灵被断臂毁家罪魁祸首?”
    叶知离既然敢站出来,就不怕对方发现自己的身份:“她怎么跟你说的?”
    热浪如化实质,在空中翻滚得愈发澎湃,须铭缓缓抬起佩剑,剑尖直指叶知离,声带讥讽:“湘灵好心提醒你,你却不识好歹,让盛间和陆妄尘一人断她一臂,都说好女不侍二夫,你堂堂男子,却活像青楼里出来的,贪嘴得紧。”
    感受到须铭的杀意,叶知离留仙出鞘,左手掐起法诀,心里打起十二分防备,面上仍是带笑:“听这语气,须宗主似乎很是了解。”
    宋掌事眼见须铭真要动手,脸终于拉了下来,将围观的弟子全都赶去后方,灵力从体内疯狂泄出,直与须铭相抵:“须宗主,这里可是仙盟!”
    须铭看也不看宋掌事,双手将剑举过头顶,白色的火焰与黑色的剑身融为一体,直劈向叶知离。
    叶知离侧身闪躲,留仙势从地起,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霜寒光幕,与热浪相撞的瞬间便化为温热水汽,砰地全落在地上。
    须铭眯起眼:“平江雨?”
    叶知离笑道:“须宗主好见识。”
    他左手又大摇大摆地掐起暮云寒的法诀,似是没有半点惧怕。
    刚才须铭那一剑没有使出全力,真要打起来,他和宋掌事加起来都赢不了。
    可他听到宋掌事已经让人去找救兵了,偌大的仙盟里,就不信没人能制住一个须铭,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须铭显然也知这点,嗤笑道:“既真是盛间的人,那我便不必留情了。你也好,盛间也好,陆妄尘也好,我都不会放过。”
    周身的温度再次上升,即使叶知离随盛间练的功法至寒,此刻汗也止不住往下淌。
    同时他也意识到,与最开始的试探不同,这次须铭是真要下死手了……
    宋掌事的能力都在管理盟内事务上,修为虽然不算低,但在须铭面前明显不够看,而须铭却也不敢动宋掌事,真动了宋掌事,那就不再是自己与盛间私人恩怨。
    黑色剑身上的火焰已烧至青蓝色,随着声嘹亮凤鸣化为火鸟,以迅雷之势绕过宋掌事直逼叶知离面门。
    叶知离横起留仙,调动所有灵力形成屏障,在火鸟与留仙相撞的瞬间,一道冰墙自他剑前半寸处升起。
    寒气以冰墙为分界线,如同春里最后一缕凉风,携着清爽又安宁的味道拂过叶知离耳畔,让他整个人放松下来。
    而冰墙另一边,方才狂横的火鸟维持着展翅的姿势被冻得结结实实,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寒气并未就此停住,以更奔涌的气势在地面疯狂蔓延,转眼将须铭腰部以下全都冻上。
    在叶知离收剑的刹那,冰墙轰然碎裂,无数碎片朝须铭席卷而去,须铭脚下连接的冰面碎裂,连人带剑一并被狠狠掼向棵粗壮的梧桐。
    梧桐应势而断,带起了漫天的烟尘。
    盛间自叶知离身后大步走来,仔细地确认上好几遍没受伤还不算完:“有没有被吓到?”
    叶知离失笑:“倒是怕你砸坏什么房子树什么的,夏……盟主再来找我赔钱。”
    盛间终于放下心:“让他找我便是。”
    “还好小叶子没事!”问询赶来的不止盛间一人,陆妄尘站在叶知离另一侧,手握长剑,嫌恶地望向远处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影:“我听说有人要跟你动手就急忙过来了,这人谁啊,动你干什么?”
    叶知离看着盛间:“砂炙宗的宗主,剑圣须铭,你知道吗?”
    盛间摇头:“未听说过。”
    叶知离收起留仙,语气不明道:“宗湘灵是他的未婚妻,人家说了,要为未婚妻报仇,不会放过我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