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同生共死咒已经彻底不会对他谢老魔产生影响了,他就算不亲手杀她,只要冷眼旁观,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很快就会死去,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烦他了。
    但是谢临砚不仅没杀她,还将她的伤给治好了。
    是谢临砚疯了还是她疯了?
    她本还沉浸在谢临砚说要杀她时,那种又恐惧又难过的情绪里,现在骤一告诉她,她不用死了,她竟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伤已经完全好了,好得非常彻底,连一丝一毫的不适都没有,丹田内府之中也毫无伤痕,像往常一样吞吐着灵气,就好像、好像是将她的身体完全恢复到了受伤之前的样子。
    “你不是要杀我吗?”楚尧尧终是忍不住问道。
    “我要在此处炼化元神玉,杀了你,空气里到处都是血的味道,我觉得很恶心。”他声音依旧冷淡,说出了一个让楚尧尧觉得很匪夷所思的理由。
    但不管是为什么,至少她不用死了。
    “所以,快滚吧。”谢临砚继续道:“你最好盼着不要再遇上我,否则下次再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谢临砚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楚尧尧自然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留下来,虽然系统任务还没有完成,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系统似乎是和天道有关的,也许即使自己完成了系统任务,也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更何况,同生共死咒已经解开了,没有了这层保障,她再跟着谢临砚,那可是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谢临砚不杀她,也算意外之喜了,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楚尧尧可不想作死。
    她也从石台上下来了,谢临砚依旧背对着她,同样也背对着宫殿的巨大出口,只给她留了个背影。
    她有些迟疑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背影,心中隐约觉得有几分奇怪,却也说不清楚是哪里奇怪。
    “那便就此别过吧。”说罢,楚尧尧转身便朝着宫殿出口的方向走去,那也是他们进来的那扇门。
    距离不短也不长,她走得颇为忐忑,直到跨出大门,谢临砚都没有追出来杀她,楚尧尧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也真正地相信了谢临砚要放过她的话。
    待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宫殿中,谢临砚才转过身来,朝着出口的方向望去。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无比苍白,看了一会儿,他抬手蹙眉,指节抵在唇角,闷闷地咳了一声,一抹殷红的血从他唇角溢出。
    谢临砚的眉宇间闪过了一丝痛楚之色,他身形不稳,差点儿栽下去,他用手扶着石台才勉强站稳。
    “长渊。”他唤了一声。
    长渊嗡鸣一声,绕着他盘旋了一圈,似是很担心。
    “你去跟上她,送她离开坠魔渊。”
    见长渊依旧绕着他飞,似乎不愿离开,他又道:“放心吧,我没事。”
    长渊这才轻震着,向外击射而去。
    谢临砚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的视线已经有几分模糊了,他双手撑着石台,血一滴滴砸下,砸在石台上溅开,像开出了一朵朵艳丽的花。
    他撑了一会儿,终于不受控制地顺着石台滑了下去。
    谢临砚坐在地上,靠着背后的石台,手掌慢慢抬起,按下在了心脏处。
    痛苦,他从未体会过这种痛苦,宛如被一把小刀一下下凌迟着,每一刀都连皮带肉,鲜血直流。
    他痛得几乎要窒息,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在远离他,冷冷地嘲笑着他。
    就像柳如弈说的那样,看到楚尧尧为他挡箭的那一刻,他甚至将自己的剑扔了,这么多年来,那是他第一次扔下剑。
    根本就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同生共死咒绑定,所以他才这么紧张。
    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很疼,那一刻他想的分明是这个,而不是楚尧尧受伤会对他有多少影响。
    他见不得她受伤,更接受不了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谢临砚那时才终于明白,楚尧尧总说的心疼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什么都没注意到,只是单纯的心疼她,恨不得那箭伤是伤在他身上。
    可是,楚尧尧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竟然一丝一毫的留念都没有。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无法控制地在他的内心发酵、膨胀,一次次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楚尧尧、楚尧尧、楚尧尧……
    他在心中反复摩挲着这个名字,按在心脏上的手用力收紧,将那一寸的衣衫紧紧攥在掌心中,他甚至想将自己的心也一道挖出来,也许那样就不会如此痛了。
    或许是因为此处是坠魔渊,又或许是因为九尾狐妖丹的影响,谢临砚几乎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酸涩又疼痛。
    “尧尧……”他轻唤着她的名字。
    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清淡的甜香,不易察觉,却令人留念……
    可是楚尧尧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儿,白色的衣衫被染得血迹斑斑,细密的冷汗从他额间冒出。
    他低头看向了掌心,那里躺着一枚漆黑的园玉,点点漆黑的灵光从园玉中飘散而出,慢慢融入他的皮肤,汇聚到他的经脉之中。
    他在和元神玉融合。
    他现在这副样子,要如何炼化元神玉?
    ……
    楚尧尧走出宫殿之后,心中觉得越发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