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我……”
  阎烈就瞬间一个脑袋两个大,刚想开口说他坐车坐得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休息,下一秒老人就已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唉,外公年纪大了,平时就我一个老头子住这里,也没什么人陪我,今天好不容易你来了,可算是有人陪我下棋了。”
  一听这话,阎烈要休息的话就完全说不出口了,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只有宁潇看到了老人家一听阎烈答应了,卖惨的小表情那是瞬间一收,别提多利落了,看来不仅仅是她喜欢哄他,就连阎烈自己的家里人都喜欢哄他。不得不说,阎烈能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还能这样的单纯豁达,跟家里人的教导与开导不无关系。
  只是……阎烈的棋也下得太烂了吧?
  宁潇站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了,最后实在是憋不住在他耳边指点了下他。
  而阎烈基本上是一点就透,最后竟然在开局失利的情况下硬生生和老人打平了。
  “小姑娘,不如你来跟我下一局?”
  “好!”
  这边宁潇还没点头,阎烈就已经欢呼上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慢慢悠悠的东西,非常受不了,他跟他小姨一样都下不了这个,倒是听说他妈下棋下的很好,常常一陪外公下就能下一下午。
  宁潇听阎烈都这样说了,也没有拒绝,直接就在他让出来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认真地下了起来。
  然后老人就发现这小姑娘的棋风很稳,甚至比他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还要稳,偏偏稳中带厉,你常常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吃下了一大片,这样的女孩,如果一心一意待阿烈还好,若是虚情假意……
  可等老人低头一看,便看见自家的傻孙子面上极为正经地看着棋盘,底下的手却假装不在意的,晃悠一下又晃悠一下,专门朝着人家小姑娘的手背晃。
  每碰到一下,嘴角都咧得老大,就像是偷吃了这世上最甜的蜜糖一样,最后还伸出小拇指蠢蠢欲动地想要去勾人家的垂在一旁的手指头。
  得了,他也别忧心了,傻孙子栽了,彻彻底底。
  外公抽了抽嘴角。
  傍晚很快降临,可阎父与小姨始终都没来,他们三人等到差不多快七点天黑的时候,两人才终于姗姗来迟,说是因为飞机晚点了。
  宁潇有认真看过,阎烈的样子真的很像他的小姨,不管是精致的眉眼还是好看的唇形,瞧着都叫人十分舒服,可能是因为经历的关系,相比起小姨沈容那张漂亮的脸,她的气质更加叫人目眩神迷,只一眼,宁潇就知道这一定是个迷人的女人。
  与小姨的迷人不同,阎烈的父亲瞧着就虚假的多了,等阎烈介绍完宁潇之后,阎烈的父亲尽管脸上是笑着的,可笑意却始终都没有到达眼底,一瞬的皱眉更是清楚地表明了他对宁潇的不满意。
  很好,她也不是很满意他。
  因为阎父,这一顿饭大家吃得并不热闹,而一吃完他便立马叫走了阎烈。
  看着他们两人远去的背影,沈容反而来到了宁潇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就开始聊起了天来。
  女人谈话的技巧很高,不知不觉间几乎就已经将宁潇的家境,心思给摸了个一清二楚,不过宁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态度一直都很坦诚,而就是这样坦诚,使得女人的表情越来越满意,最后甚至都已经亲昵地开口叫她潇潇了。
  偏偏就在这时,之前离开了的阎父举着自己的手机就脸色极为难看地冲了进来。
  “沈容!你这个女人好毒的心思!你已经得到了那么多还不够吗?你还要多少?你这边故意点头跟我一起来浅川,那边就说动了白青萍那个贱人去自首,你给了她多少好处?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她这一去,阎家就是不死也得扒层皮下来!”
  天晓得他刚刚还在耐着性子跟油盐不进的阎烈说着温情小意的话,期待着对方能看着他是她父亲的面上,看在阎家以后是留给他的份上,好好劝一劝他小姨不要太一意孤行,免得撕破脸闹得大家都难堪。
  可现在他儿子还没说动,那头的沈容竟然就已经胃口大的要搞他整个阎家。白青萍那个女人是个疯的,她知道他那么多秘密,自己都主动进去了,怎么可能还会留他在外头潇洒快活?
  他完了,真的完了……
  “阿烈,带潇潇出去!”
  “阿烈留下!留下好好看看你的好小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蛇蝎毒妇!”
  闻言,沈容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呵,蛇蝎毒妇?我沈容再毒还能毒的过你?嗯?阎家倒了又怎么样?不就是被打回原形喽!以前是个破落户,现在还是破落户,我看你们也没损失什么嘛?我也只不过代表沈家,代表我姐姐让你们把这么些年吃下去的东西又给我吐出来罢了!再说,你的好老婆去自首,你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至于我给了什么好处,也不过就是答应了白青萍进去之后,让他儿子继续安安稳稳地活着罢了!说到底还是你做人太失败了,不是吗?没看你老婆根本都不敢把儿子交到你手里呢!”
  “你个贱人!”
  说话间,阎父就要动手。
  下一秒,阎烈伸手就一把捂住了男人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
  阎父用力抽了几下都没从阎烈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脸色瞬间一片铁青。
  “好,现在连你都要跟我作对!好,好,好得很!放手!”
  他必须现在立马赶回去稳定大局,稳定住白青萍那个疯女人,否则……
  一想到某种后果,阎父惊惧得连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现在回去有用吗?
  沈容嗤笑了声,从这到京市就是坐飞机也要整整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实在够盛琛做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到时候什么都尘埃落定了。
  哎呀,就是没办法亲眼看到阎政的“圆满下场”,实在是太遗憾了。
  ——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也格外的亮。
  阎父早就离开了。
  此时斜靠在湖中小船之上的阎烈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空的明月,宁潇坐在他的身边,随着小船的飘荡,湖面上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你说他为什么是那样一个人呢……”
  “其实以前他还是很好的,真的很好,那时候妈妈还在,你没见过我妈妈,她长得很好看,跟小姨一样好看,记忆中她总是会对着我很温柔地笑,可后来她生病了,外公家里败了,父亲他……也变了……变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白青萍不喜欢我,他就也好像看不到我了一样,在外人面前提起我来时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从那以后,阎家就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他和白青萍生的阎烨。其实,我以前也曾经自我怀疑过,是不是我真的不够好,他才会不喜欢。可今天他将我叫走,说着他多想多想关心我,让我跟他回京市,以后他一定会对我很好的话。我才终于明白,他那个人从来爱的只有他自己,谁能让他变得更好,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对他释放出自己廉价的爱,而那种爱,我,根本不需要。”
  夜色已深,整个荷花湖除了阎烈逐渐释然的声音,便只剩下了低低虫鸣和荷叶被风吹动的声响。
  而看着他的侧脸,宁潇下意识就将手塞进他的手心里。
  阎烈就势用力握住,随后可能是怕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到宁潇,他转头冲着宁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咳咳,跟你说个小秘密。你别看我天天在班上睡觉,那都是装的,装给我那继母看的,其实真的学起来,你还不一定……不对,就连文真真都不一定比得过我呢!我记得我小时候可聪明了,幼儿园年年拿小红花!”
  这话一出,刚刚那略微有些凝重的氛围瞬间一扫而光,宁潇差点被他逗得直接笑出声来,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都是装的吗?那之前你的打扮呢?你染的红头发,穿的衣服是不是也……”
  听宁潇这么说,阎烈瞬间就奇怪地朝她看了一眼,“那当然都是我自己选的衣服了,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穿什么衣服都决定不了。”
  闻言,宁潇在愣了下之后,立马快速地偏开头,用力地咬住了唇,同时肩膀一颤一颤的。
  一见她这样,阎烈顿时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在笑我……”
  “没……噗哈哈哈哈……没有……”
  “好啊,你都笑出声了,还说没有!”
  阎烈立马欺身上前,一把就将宁潇掰了过来,脸上一片通红,伸手就拉了拉她的脸颊,“不……不许笑我……”
  他其实以前也被人笑过,可他那时候只觉得是那人的眼光有问题,那些铁链铆钉什么的多好看啊,穿在身上实在是又帅又酷,即便后来辛周给他换了装扮,他也依旧觉得还是以前的自己比较好看。可现在被宁潇这么一笑,他瞬间就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羞耻与小委屈直接就涌了上来。
  就,真的不好看吗?
  “好,好,不笑了,我不笑了……”
  宁潇笑着刚想躲开,恰巧就在这时,两人身下的小船好像一下就撞倒了湖里岩石上,惯性使得半站着的阎烈整个人猛地向前一倾,他急忙伸手护住宁潇的脑袋,下一秒两人就倒进了船里。
  四目相对,宁潇因为笑过了的缘故,眼眸水润润的。
  月色太美,看着这样的她,阎烈几乎一下子就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宁潇……”
  “嗯?”
  “我,好想亲你。”
  不受控制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的阎烈直接就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说完他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心头一慌,刚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下一秒他便看见身下的宁潇只愣了下,咬了下唇,便脸颊微红地缓缓闭上了眼。
  一时之间他甚至都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甚至连呼吸都不受控制地放轻。
  情不自禁的,他慢慢低下头,闭眼直接就吻在了那抹粉嫩上,一时间鼻间全是荷叶的清香与宁潇身上的淡淡香味。
  他在做梦吗?肯定是做梦吧!
  接下来的时间,上岸回房间睡觉,阎烈整个人就跟梦游一样,迷迷蒙蒙的。
  半夜,他突然从自己的床上惊坐而起。
  不,不是……
  等等,他亲了宁潇,他竟然亲了宁潇?
  他亲了她!!!
  想到这,阎烈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因为心头的躁意,在房间里不断地开始跑了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少圈,他只知道他倒下的时候眼前都已经有金星在冒了,可即便这样也依旧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亲了宁潇,嘿嘿嘿,他亲了她。
  这是他们两个的初吻,初吻!
  那这么说,他们是不是又重新在一起了?
  可他们都没有正式提出来啊?
  那现在这算什么?
  算他耍流氓?
  不不不!
  阎烈连忙摇了摇头,然后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拉开房门就来到了宁潇的门外。
  怎么办?他现在就想跟她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又在一起了?
  可等快要敲门了,他才猛然发觉现在是不是太晚了,宁潇肯定已经睡了,他要是敲门,那不是打搅到她了吗?
  可要是不敲门,他心里又一直扑通扑通的跟揣了只小兔子一样,根本就睡不着!
  怎么办?怎么办?
  等到明天再来找宁潇?
  不,不行,他要守在这里,对,守在这里,等明天宁潇一起床他就能立马问她,对,就这样。
  阎烈直接坐了下来,背靠着宁潇的房门,摸摸自己嘴唇,就嘿嘿笑上一声,然后又摸摸,又笑。
  一晚上,循环往复。
  第二日,睡了个好觉的宁潇一拉开房门,就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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