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下头大黄和小黑跟左右护法似的躺在了程宴平的两边。
    夜色渐浓,一轮圆月挂在半空,浮云悠悠。
    赵吼的心从未有过这样一种感觉。
    满足。
    不是饥饿时,有果腹充饥的食物的那种感觉,而是整颗心似是柔软成了一滩水那般。
    那头花花和程宴平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皆都笑了起来。
    笑声顺着风吹到了院外。
    烧烤架子上的鸡翅“嗞嗞”的往外冒着油,赵吼将鸡翅翻了个面,又刷了点油,眼见着鸡翅变成金黄之色,撒上些调料,辛辣的味道扑鼻而来。
    程宴平是闻着香来的。
    赵吼瞧着他皱起的鼻头,笑的格外的宠溺。
    “我看你是属狗的,跟大黄一样,我才将烤熟了,你便来了。”
    程宴平冲着他哼了一声,拿过烤好的鸡翅,与花花便吃了起来。
    才将烤好的鸡翅有些烫嘴,程宴平嘟着嘴对着鸡翅使劲的吹了吹,还未凉透便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他咬了一小口,烫的直吁气。
    烤出来的鸡翅比烧出来的更干些,也更香些。
    配上孜然粉的香味,虽辣却也能激发人的食欲。
    花花到底年纪小,随意吃了些,便开始犯困了。
    程宴平见她如此,忙叫了赵吼将花花送了回去,刚抱着人走到门口,便见孙婆婆也寻来了。
    “这丫头,天黑了也不知回家,我一猜准在你家......”
    赵吼将两人送回家后,回来正准备接着烤东西,只见程宴平已经取了新买的琉璃杯,倒上了葡萄酒。
    琉璃杯造型奇特,配上如血般鲜红的酒格外的好看。
    程宴平见他来了,帮端了一杯递了过来。
    “你也尝尝,这酒可好喝了。”
    赵吼闻了闻,只觉味道怪怪的。
    程宴平见了,忙催促道:“你便尝尝嘛,真的,这酒与咱们这里的酒不一样,据说是用葡萄酿出来的。”
    赵吼见状,仰头便将杯中酒喝下。
    入口有些涩。
    “不好喝!”
    程宴平也喝了一小口,“不爱喝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喝。”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门外传来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虽没见着人,可赵吼也知道来人是谁。
    昨儿那个胡商,名叫巴朗的。
    巴朗中午跟王掌柜的喝了不少的酒,下午迷瞪了会儿,入了夜倒是来了精神,只龙门镇不比其他地方,通宵达旦的都有玩的地方。
    小镇的人歇息的都早,这会子整个镇子除了三两家亮着灯外,其余的一片漆黑。
    他胡乱在街上溜达的时候,忽的闻到了空气里传来了一阵香味,便寻着味道找来了。
    “我道是谁家呢?原来是你们家啊!也是,像龙门镇这样的小地方,鲜少有人会烧烤着东西来吃的,不想你们两倒是有情调,我们在家的时候,时常晚上也烧起篝火,烤全羊,烤乳猪,大家都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一直玩到深夜。”
    他自顾的进来坐下,看着夜空继续道:“漠北的夜空辽阔而神秘,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去瞧瞧。”
    程宴平从前在京中就酷爱看书,许多野史异志上都有记载,虽未亲眼见过漠北的风景,可却一直心生向往,闻言便进屋取了酒。
    酒还是两人成婚时喝剩下的,一直放在家中。
    漠北人自会喝水的时候便会喝酒,巴朗仰头喝下一口,咂摸着嘴道:“烧刀子!”
    有酒有肉。
    自然就是漠北人的朋友。
    程宴平又问了他许多事情,比如路上的见闻,生意上的事,漠北乃至漠北再往西的地方,各种新奇百怪的事,数不胜数。
    烧刀子性烈。
    饶是能喝酒的巴朗,再喝了一壶之后,也有了些许的醉意。
    他结巴着道:“要...要论奇闻异事,那...那必定要数漠北深处的大雪山,大雪山足有千丈高,山顶几乎与天齐平,常年有着积雪,传言......”
    他打了个酒嗝。
    “传言山顶上有一深潭,虽天气寒冷,却永不结冰。有传闻说这乃天地孕育出来的生命之水,饮之无论男女皆可生育,延续新的生命。”
    程宴平自小就爱听这些鬼怪的故事,闻言眼睛都亮了。
    “这传言可真?”
    一旁的赵吼将烤好的韭菜和茄子端了过来,茄子是整个烤的,切开后放入蒜蓉,香味扑鼻而来。
    “骗小孩子的东西罢了,宴宴,你别听他胡说。”
    巴朗一掌拍在石桌上,沉闷的响声吓了程宴平一大跳。
    赵吼面色一沉,全身紧绷了起来。
    巴朗又开了个酒嗝,“你...你懂什么?大雪山上住着的是神仙,从前部族里有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后来去了大雪山,饮了那潭中之水,接连便生了三个孩子。还有......”
    他顿了顿。
    “还有,多年前,其他部族有男人喝了那水,后来...后来也生了孩...子......”
    就着烧刀子,巴朗的故事似乎永远也说不完似的。
    听到后来程宴平犯了困,险些摔倒了,赵吼开口要赶人,可程宴平不许,赵吼只得作罢,未免他打瞌睡磕着碰着了。
    赵吼便将人抱坐在自己怀里。
    程宴平跟个小鸟儿似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耳边是巴朗说故事时抑扬顿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