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巫师

  下午时分,梅林订的家具终于送到了,在布置完成之后,这空旷的房子总算像个家了。
  梅林用弗瑞给他的银行卡,从任务拨下的款项里取了些钱,然后带他的新搭档希尔维特出去转了一圈,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和一些食物。
  因为希尔维特的工作需要,他还额外得到了一台崭新的电脑。他在梅林的车库里手脚麻利的组装好了电脑,算是给自己收拾出了一个简陋的办公室。
  好在梅林还算一个有点良心的老板,并没有让希尔维特伙食自理。
  “这是我预支给你的工作津贴。”
  梅林站在希尔维特身边,将几百美金放在了他桌子上。他指了指旁边的房子,对干劲十足的希尔维特说:
  “你的房间在二楼,想吃东西就去厨房做。偶尔我的一个远方表弟会回家住,改天我带你去和他吃顿饭,互相认识一下。”
  “哦,对了,还有这个!”
  梅林从自己的车里拿出自己的胸挂式枪套和自己的配枪,将那东西放在希尔维特眼前,他说:
  “每次出去的时候,记得带着这个。”
  “呃,长官,我还不是正式特工。”
  希尔维特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他对梅林说:
  “按照规定,我还不能持枪。”
  “听着,希尔维特,这是为你好。”
  梅林语重心长的说:
  “地狱厨房是个很糟糕的地方,这里的治安很差,跟你在特工学院时的环境完全没办法比。我可不想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收到你被抢劫打伤的消息。”
  “你现在也是个公职人员,你为我工作,我就得保证你的安全。这东西不是为了让你伤人,而是让你自保用的。”
  “那,好吧。”
  菜鸟希尔维特将那枪套和手枪放在了这二手办公桌的抽屉里,他对梅林说:
  “那长官,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任务?”
  “今晚。”
  梅林看了看手表的时间,他对希尔维特说:
  “我现在要出去了,大概在午夜时分回来。”
  “那我呢?我干什么?”
  希尔维特愣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问到:
  “我不需要和你外出,对吧?”
  “怎么?你害怕出外勤吗?”
  梅林反问了一句,希尔维特讪讪的笑了笑。
  梅林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身后的搭档说:
  “你可以先去休息,给自己做顿晚饭,从明天开始搜索整理资料。又或者...你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吧,如果你真的没事情做得话。”
  “嗡”
  梅林启动了车,他放下车窗,对身后的希尔维特叮嘱到:
  “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这黑色的车就冲出了车库,拐入了眼前的道路上,很快消失在了这街区中。
  目送着梅林离开,实习特工希尔维特叉着腰,站在车库里。他看了看眼前这有些寒酸的办公室,自言自语的说:
  “不难打交道,虽然显得抠门了一些。那我现在该干什么呢?”
  这实习特工想来想去,几分钟之后,他拿起了吸尘器,走入了房间里。
  嗯,就把打扫卫生,当成他即将开启的特工生涯的第一件任务吧!
  —————————————
  梅林开着车,游荡在地狱厨房的夜色下。
  车速并不快,伴随着车辆的前行,梅林的黑暗感知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异类雷达一样,掠过这条偏僻的街道。他在用这种搜索的方式,寻找隐藏起来的异类。
  这种方式效率很低,但却是梅林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异类们很会伪装自己,就像是梅林之前在地狱厨房遇到过的那些家伙们,他们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黑暗生物。
  很多都是被幽灵或者小魔鬼侵染了意识,他们本质上还算是人类,但已经越过了灵异事件的界限,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古怪的能力。
  这些人,就是弗瑞眼中的不稳定因素,也是梅林需要从纽约的茫茫人海中寻找出来的目标。
  而除了这些弱小的异类之外,还有一些比较强大的。
  一些从地狱或者其他地方冲进人间界的黑暗生物,比如以实体存在的纯血魔鬼和恶魔。
  一些隐藏在人类中的奇幻生物,比如经常在黑夜里到处流荡的吸血鬼和狼人。
  理论上说,像是维科那样的海底人,也是梅林的任务里需要记录的目标。
  但和这些家伙贸然接触,就有风险了。
  梅林必须隐藏好自己,然后悄悄的接近并且观察它们。
  最后是一些梅林需要暂时躲开的危险生物,一些很强大的家伙。
  就比如在曼哈顿区的华尔街街区,梅林就曾发现过一个很危险的半魔。那家伙给梅林的感觉,就像是在直面一头真正的超阶恶魔,那家伙散发出的恶魔气息,甚至隐隐笼罩了整个华尔街。
  它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存在,说明它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仿佛在警告它的同类们,不要来惹它。
  梅林搜集过那家伙的信息,他知道,那个半魔叫戴蒙。
  他表面上的身份,是华尔街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板,经常出入纽约上流社会。
  而像是戴蒙这样的强大半魔,在曼哈顿区,还有好几个,它们之间泾渭分明,河水不犯井水,似乎都有自己固定的势力范围。
  “咔”
  一声轻响,梅林手中伪装成烟盒的相机被收回。
  在他侧面的街道上,有一对正在热情拥吻的情侣,而那个情侣中的女士看上去很漂亮,但在梅林的黑暗感知中,她散发出的黑暗魔力很明显,那应该是一头伪装成人类的幼体魅魔。
  “嗯,祝你好运,兄弟。”
  梅林怜悯的看了一眼那飘飘欲仙的男人,他摇了摇头,旋转方向盘,离开了这个十字路口。
  他只负责记录,并不负责救人。
  而且以梅林的亲身经历来看,能和恶魔扯上关系的人,也多半不值得拯救。
  在下一个街区,是一个靠近曼哈顿边缘的,梅林之前从没来过的地方。
  但在这里,他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将车停在路边,看着前方那个坐落在街区边缘的酒吧,或者叫夜总会。
  在梅林的眼中,这地方几乎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诡异魔力,更重要的是,梅林隐隐能看到,一层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光环,束缚着那些黑暗魔力,不让它们逸散出去。
  “异类的聚集地?”
  梅林随手关上车门,他眯起了眼睛:
  “还有那光环...是某种魔法吗?”
  梅林来了兴趣,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戴上棒球帽,朝着眼前的那个酒吧走了过去。
  但在夜总会入口,梅林却被拦了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光头大汉看着梅林,他沉声问到:
  “是第一次来吗?”
  “是的。”
  梅林点了点头,而那个壮汉从手边的盒子里拿出一张古怪的牌,举在梅林眼前。他问到:
  “牌上是什么?”
  梅林眯起眼睛,那张古怪的牌上,也有一丝微弱的荧光。而在灵视状态下,那张背对着他的牌,就像是显现出了某种倒影,能让梅林看的清清楚楚。
  那牌上,是一个恶魔的图像。
  “恶魔。”
  梅林回答了问题,那壮汉露出一丝笑容,他侧过身体,对梅林说:
  “请吧,先生。今晚有很棒的演出。”
  排在梅林身后的一个年轻人,看到梅林走了进去,他也跃跃欲试的上前一步。那背心壮汉拿着同样的牌,问到:
  “牌上是什么?”
  那年轻人学着梅林的口吻说:
  “恶魔!”
  “唰”
  那牌被翻开,结果牌面上是一张滑稽的青蛙,这让那个年轻人瞪大了眼睛。他明明看到,眼前这个壮汉根本没有换过牌。
  “你作弊!”
  他尖叫着,试图闯进夜总会,但下一刻,就被两个冷漠的壮汉拽着胳膊,拖了出去。
  已经进入夜总会的梅林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他顺着地面上的血红色地毯,朝着夜总会内部走去,伴随着嘈杂的音乐声融入他耳中,在梅林眼前,在那疯狂转换的混乱光线下,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暴露了出来。
  里面都是寻欢作乐的人。
  他们的外表和普通人们没什么区别,但这只是表象。
  在梅林眼中,这夜总会简直就像是个异类生物的展览厅一样。被幽灵操纵着跳舞的尸体,魔鬼变幻的姑娘,喝得醉醺醺的吸血鬼,背生双翼,和狼人扳手腕的恶魔,还有像传说中的妖精一样的美丽生物,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梅林根本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字的古怪家伙。
  梅林甚至看到了一个胡子拖在地上,正和精灵大口喝酒的矮人。
  勉强算是见多识广的梅林,这一刻彻底愣住了。
  他之前从没有见过这么多异类聚集在一起,他还对弗瑞说,纽约市的异类并不多。但现在看来,那只是梅林的错觉。
  他之前根本没找到这些异类的聚集地,现在看起来,这座城市里的异类数量很可观,而且,他们确实有自己的圈子,前提是,要找对地方。
  这一刻,梅林的头开始疼了。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于自己的任务有些太盲目乐观了。
  他对希尔维特说,这任务最多一年就能完成。但现在看来,弗瑞需要的那份异类监控名单,很可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初步有个结果了。
  “嗨,帅哥,要来喝杯酒吗?”
  在梅林身后,一位穿着很清凉的美女伸手挽住了梅林的手臂,发出了暧昧的邀请。梅林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礼貌的松开手,他轻声说:
  “抱歉...我对幽灵没什么兴趣。”
  说完,他摆脱了这位尸体女士,走入了眼前混乱的人群中,就像是融入了异类的海洋里一样。
  他来这里,可不是寻欢作乐的,他是来执行任务的!
  20分钟之后...
  “呋”
  梅林畅快的喝完了一大杯古怪的鸡尾酒,他感觉到这酒的味道非常棒,便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对眼前的半天使酒保说:
  “再来一杯!顺便给我的朋友们也来一杯!”
  梅林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异类顿时发出了一声欢呼。
  在酒吧里交朋友就是这么简单,梅林拿出伪装成烟盒的相机,他对身边的人说:
  “马提,来抽根烟。”
  “不了,兄弟,我不喜欢这味道。”
  那个幽魂伪装的帅哥拒绝了梅林的好意,后者耸了耸肩,将烟盒收回,那一声“咔”的轻响,在周围嘈杂音乐的掩饰下,根本不会被人注意。
  而在这相机里,已经存下了最少30个异类的照片,这就是梅林这20分钟的工作成果。
  “给我来支烟。”
  就在梅林要把相机装回口袋的时候,在他身体的另一侧,一个慵懒的声音说:
  “我出来的匆忙,忘记带了。”
  梅林转过头,在他身边,多了一个穿着黄色风衣,头发乱糟糟,面色苍白,有些英俊,又显得放荡不羁的年轻人。而出乎梅林的意料,这家伙居然不是个异类,他是个人类!
  货真价实的人类,没有被恶魔或者魔鬼的气息侵染,但他身上却有魔力流转的气息。
  梅林顿时眯起了眼睛。
  “给,兄弟。”
  梅林从另一只口袋里,取出自己的烟盒,递给了那慵懒的家伙,后者接在手里,看了一眼,便吹了个口哨:
  “丝卡香烟,我的最爱!”
  说完,他娴熟的取出一根,叼在嘴上。梅林适时的递过去打火机,在那家伙点燃香烟的时候,梅林轻声问到:
  “你叫什么名字,兄弟?你是个巫师吗?”
  “呋”
  那家伙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他对眼前的酒保打了个手势,然后用手臂撑着身体,扭头看着梅林,在烟雾的遮挡中,这个古怪的年轻人回答说:
  “叫我康斯坦丁,巫师的话...勉强算是吧。”
  “还有,兄弟,你偷拍的动作太明显了,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你了。你是在这里找什么东西吗?”
  梅林脸色微变,他左右看了看,将一直压制的黑暗感知扩散开。果然,在吧台周围的角落中,确实有几道不善眼神在盯着他。
  不过梅林并不太慌张,他伸手接过酒保调好的鸡尾酒,对身边的康斯坦丁说:
  “我确实在找些东西,而且我已经找到了。”
  他将酒杯对眼前的年轻人举了举,他说:
  “我遇到的第一位巫师先生,有兴趣单独聊一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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