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在想刚看的电影。”
    “《孤岛》?”许贺添一口就答了出来。
    “昂。”也没隐瞒的必要了,司禾点头。
    她想起了刚看的影评,问道:“当时你怎么会想接这部电影啊?听说很艰苦,源哥也不同意来着。”
    身旁人唇角隐约勾了下:“还专门去搜索了?”
    “……”
    司禾抿了抿唇,没答话。
    许贺添没继续逗她,双指有下没下地敲击着方向盘,回道:“本子好,班底好。”
    他顿了顿又说,“拍摄地也挺好。”
    “你还挺有眼光的,”司禾由衷赞赏,又开玩笑道,“幸好没听源哥的。”
    “我就没听过他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着张狂的话语。
    “那你为什么会同意协议结婚?”司禾看了眼窗外的风景,状似无意地问出口。
    “……”
    许贺添嘴唇抿直,眉头倏地锁紧,下颌绷出锋利的弧度,侧脸肌肉很明显地鼓了下。
    车内静默了许久。
    只剩偶尔响起的雨刮器的哒哒声。
    快要到民政局。
    就在司禾以为许贺添不会回答时。
    “没什么原因。和你五年前一样。”
    许贺添向来对什么都很淡,就如同一条从不波澜涌起的直线。
    叫人察觉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直到他说出那句“五年前”。
    司禾才恍然。
    原来,他是介意的。
    司禾低垂着头,心不在焉地把玩手里的文件夹扣子,扯开又扣上,扣上又扯开,哒哒、哒哒,一下又一下。
    许贺添把车停进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他熄了火,发动机嗡鸣声瞬间偃旗息鼓。
    周遭陷入寂静,落针可辨。
    “司禾。”男人喉咙上下滑了滑。
    “昂。”司禾用微不可闻的鼻音应了一声。
    “禾苗,看着我。”
    许贺添换了称呼,侧过身,把脸正对向副驾的女人。
    “干嘛呀你,”司禾快速抬了下眸,又一脸别扭地垂下眼皮。
    她故作轻松地扬了扬唇,“搞这么严肃。”
    “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许贺添用极为认真的语气,一字一顿地,也毫不犹豫地。
    车内顶灯打下淡黄色光影,冲淡了些许男人漆瞳的浓厚。
    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浓密睫毛在高挺鼻梁上映下小片阴翳。
    空间逼仄狭小。
    被蛊惑般。
    有那么一瞬间,司禾就要说出口。
    倏地,对面负一层超市大银幕亮起。
    司禾被吸引了注意,抬头望去。
    大银幕上,许贺添精致到睫毛的巨幅海报闪烁着光点,强烈的白光刺激得人眼睛不得不眯起。
    他真的好耀眼啊。
    光点像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司禾脑子里那股本就脆弱的冲动转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无力和自卑感。
    司禾逃似的开门下车,“快走吧,别让人经理久等了。”
    许贺添没跟着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眼睛微微虚起,视线跟随着女人低头快步走的身影,缓慢移动。
    他舌头抵了抵脸颊,长叹了口气,手下意识地去摸衣兜里的烟盒。
    摸了半饷,无果。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自然也不会随身带香烟。
    罢了。
    他双手抚上方向盘,轻拍了下。
    慢慢来。
    也无妨。
    接待他们的经理还是一年前那个。
    虽然她早就知道二人离婚的消息了,但真正看到时还是很感慨。
    她开玩笑道:“我女儿现在已经是你俩的……你们年轻人那个词咋说来着,哦对,cp粉了。你俩结婚她哭一场,你俩现在离婚,她又哭了一场。”
    司禾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摸了摸后脖颈,“抱歉啊。”
    正好许贺添推门走进来。
    经理连忙结束了闲聊,扬了扬手,“二位这边请。”
    司禾正想抬步跟上,手臂倏地被人从斜后方轻轻拉住。
    男人修长手指隐在她棉服细软绒毛里,一寸寸下移,然后指尖微微用力,把她手指扣进他掌心。
    感受到触觉,司禾垂眸看去。
    抬头,视线撞进男人眼睫里。
    “真的想好了么。”
    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敛目看她,接着睫毛缓慢扇动了下。
    男人掌心温度很高,司禾感觉自己手指有明显的灼烧感。
    她微微摆动了下便挣脱开来。
    司禾把手揣进衣兜里,指尖用力掐了下掌心。
    和着呼吸和锐利痛感,她耸了耸肩,扬唇:“这不需要考虑吧。”
    对视须臾后。
    “好。”
    许贺添轻点了下头,朝会议室扬了扬下巴,“你先进去,我去打个电话。”
    目送司禾进会议室,许贺添转身推开玻璃门,摸出手机打给芋头。
    “我的资料,送过来吧。”
    离婚办理得比意料之中顺利也快速许多。除了中途等芋头送许贺添证件等了十五分钟,其余的签字按手印也没什么波折。
    今年新颁布了离婚冷静期,经理介绍说一个月后再来办理一下手续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