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禾压住上翘的唇角,坐到桌旁,一脸严肃地点评道:“热得不错,你看这烟,热气腾腾的。”
    “……”
    “司禾。”
    许贺添双指轻敲了下桌面,示意她适可而止。
    司禾立刻埋头喝粥,想了个话题转移,便脱口而出道:“哦对了,之前蔚姐说有个综艺找我们,就那个《我们离婚了》,你知道吗?”
    没等男人回答,司禾便摸着侧脖颈,自言自语道:“算了,你肯定不去的。”
    许贺添放下勺子,抬眉问:“怎么就肯定了。”
    “你不参加综艺啊因为,”司禾顿了下,用随意的语气道,“而且人都是真夫妻分手了才能一起回忆反思。”
    她低下头,瞥了瞥嘴角,嗫嚅道,“咱俩这算啥啊。”
    两人刚合约结婚的时候,林蔚曾语重心长地叮嘱司禾说,“有些事情过过肾就行了,许贺添那种天之骄子,又是影帝,从小见过太多人,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林蔚没继续说下去,只说了句,“你懂我意思吧。”
    司禾明白。
    司禾一直觉得,许贺添这人就像杯加了冰的牛奶。
    扒开清冷的外壳是柔软,扒开柔软的绒毛,却是深不见底的不可接近。
    然而。
    虽然明白,但心脏却还是抑制不住地下坠,闷得有点喘不过气。
    协议结束了,大家也都该回归正常轨道。就像是合拍的一部剧杀了青,总是不能一直沉浸在虚妄的戏中。
    戏就是戏,戏终究是假的。
    司禾很清楚。
    就算女主角不是她,这部戏也会如期开机,并顺利杀青。
    而戏中那些曾让她心鼓如雷的桥段,男人也会用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演给另一个女人看。
    必须尽快收敛起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
    许贺添没听到司禾后面那句话,只是随意问了句:“你想去?”
    司禾呼了口气,放下勺子,把双手收到桌下,五指微微蜷缩在膝盖上。
    她抿了抿唇,抬头望向男人:“许贺添。”
    “嗯。”
    “我们这次好好地结束吧。”司禾挽起唇角,“认真地道别。”
    ——而不是五年前那样的不告而别。
    “认真地,”许贺添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弧度,“道别?”
    司禾低头抠了下指甲:“嗯。”
    “这是你希望的?”
    司禾点头。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行。”
    许贺添眸光闪烁了下,缓缓点头,然后收起粥碗起身,“随你。”
    第10章 承诺
    许贺添说的“随你”其实不是气话。
    毕竟以往的每一次,他也都全都是随她。
    小时候贺蕊带他商业应酬时总爱让他“说两句”,他不喜欢被拘束,每次都要逃。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贺蕊就抓到了他软肋。
    小姑娘纠结着一张小脸站在树下,都不敢仰头看他,只敢埋着脸小心翼翼:“贺阿姨让我来叫你……”
    没办法,他招架不住。
    后来苗量去世,他有时会碰到小姑娘大晚上的不回家,偷偷坐在街边哭。
    他不会也从没安慰过谁,他总觉得矫情得慌。
    但他还是只能脱下外套,搭在她头上,把小姑娘哭脸盖得严严实实。
    然后在旁边背过身去,听着小姑娘低低的呜咽声,烦闷地抽一只呛得他眼泪直流的香烟,一站就是大半夜。
    再后来夏源带他进了娱乐圈。他的第1部 剧戏份并不多,演的是少年男主。
    有次刚下戏,他就看见小姑娘皱着一张小脸站在夏源旁边。
    他俯身打量她,笑问:“怎么了这是。”
    小姑娘咬着唇,耷拉着眉眼,小声道:“你好像很喜欢她。”
    他明白了。小姑娘这是把戏当了真。
    于是这天起,除了工作交流,他就再没和片场女生说过一句话。
    小姑娘成年那年,他突然就跃身顶流,各种戏剧邀约不断,戴口罩帽子出门也总会被路人认出来。
    和她见面的时间也被迫少了许多。
    在某个深夜,他又抽了只烟。这次的香烟被褪去了苦涩,悄然浸润他的蠢蠢欲动。
    一只燃尽,他做了个决定。
    他倚在窗边,给小姑娘打了个电话:“等你高考完,我给你个承诺好不好。”
    那头好久都没声音。隔着电话,他似乎也能想象小姑娘红到耳廓的脸。
    他耐心地等了很久,那头才传来又轻又软又别扭的一个单音:“哦。”
    ……
    然而。
    故事的结束只是一条轻飘飘的短信。
    【我想离开这里,也不想再和你联系了。】
    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
    他还是就这么。
    “随了她”。
    许贺添转身进了厨房。
    司禾也没什么胃口,把餐桌上的空打包盒收拾了一下,上楼拿了衣服径直去了玄关。
    林蔚刚给她发了消息说已经过来接她了,她边换鞋子边和林蔚确认碰头位置。换完后起身,手才刚摸到门把,防盗门就被敲响了。
    芋头贴着防盗门喊:“添哥,您好了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