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被他晾在厕所里,枯坐了将近二十分钟。
    “是不是今天我不进这个门,你就打算睡厕所里了?”陆召冷声问我,“还是说,你打算等下爬出去?”
    我抿唇不语。他过来想把我抱出去,我却不让他碰我,“给我轮椅,我能自己出去!”
    他明显压着火,扣着我的手腕将我捏得生疼,根本不允许我反抗直接把我抗了出去。然后我发现我的物品全都被重新收拾好了,行李箱停到了门口,而洛丘河垂头等在那。
    “陆召你做什么?!”
    “从现在开始,你和我同住!”陆召一字一句道,“洛丘河!把他的东西送我房里去,然后给他办退房!”
    “不需要!”我冲他吼,“你松开!”我下嘴咬了他,咬得极狠,他吃痛地把我摁到轮椅上。
    “裴修然,你够了没?你打算任性到什么时候?!”陆召怒道,扣着轮圈让我不得动弹。
    我狠狠盯着他,不断喘息着。
    “好,你不想要我管是吧?”陆召不再禁锢我,而是问道,“那你告诉我,床这么软,你睡得了吗?你腰背有伤在流血,你自己知道吗,你背后是长眼睛了能自己处理吗?”
    “你打算怎么洗澡?”陆召追问道,“是打算在厕所再摔一次是吗,反正你没感觉,摔不疼是不是?所以你无所谓,宁可憋死了不说,自己一个人想办法,也不肯开口求助对不对?”
    我压着鼻腔里的酸涩,“我自己可以,不用你管!”
    陆召二话不说将我推进厕所,不管我怎么挣扎我都只有半张身子能动,根本无力抵抗,被他粗鲁地捞起来扔进了浴缸里。他袖手旁观地站到一旁,沉声道:“行,你能自己坐到轮椅上,我便不再管你。”
    我不服输,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摔回去。最后却只能不甘心地把头埋在双膝上,攥紧了拳。
    做不到。我的的确确做不到。
    陆召深吸了一口气,也如同精疲力尽似的坐到浴缸壁上,弯着背脊问我,“还舍不得开口吗?”听我没有回答,他便伸手过来,盖在了我的头上,“你不心疼自己,我都心疼了。”
    “陆召!”我打掉他的手,恨声咬着他的名字。
    “刚是我太凶了,对不起。”陆召眉眼里带着些许温柔,他用指关节抵在我眼眶下头,“别哭……”
    “陆召,是你非要我来的!”
    “是我不好。”陆召把我抱回轮椅上,蹲在我面前说,“我不过是有些私心,想你向我开口求助,也给自己找点理由更靠近你。谁知道我的心上人嘴比鸭子都硬,没等到他先开口,我快气疯了。”
    不知为何他嘴角有点笑意,让我顿觉我方才那句话就好似在跟他撒娇一样。我气得不再开口,只觉每多说一个字,就要被陆召下一个套。
    “不闹了行不行?先到我房里把背上的伤处理了。”
    他这哄孩子的语气让我愈发的恨,都懒得看他,自己划着轮椅出去了。
    洛丘河已经放好了东西折返回来,等在门口。
    “你等我开口是吧?”我问陆召,“好,那我和洛丘河一间房。我有任何的事情都会求助于他,行了吗?”
    陆召双手插兜,冲我耸了耸肩。
    被我点名的洛丘河猛然抬头,一双眼瞪得都快落出来,这会儿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裴、裴老师您别开玩笑……”
    “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你原本就和我是一间标间的吗?”我咬牙切齿地问这个小兔崽子。
    “那不是我当时不知道您和陆总的关系……”他说得小声,含了个枣似的,却是让我每个字又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气结。
    “陆总,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洛丘河道。
    陆召对我露了个一字笑,冲洛丘河随意地挥了挥手。
    “怎么办?修然,你好像只能跟我一间房了。”陆召惋惜地演着。
    “总还有其他房!我自己再开一间总可以?!”
    “修然,我又不是要你和我睡一张床,不过是在同一屋檐下,你怕什么?”
    “我哪里怕了?!”我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都在突突突地跳。
    “哦~”陆召拖了个长音,“那是同意和我住一间了?那就走吧,我还给你买了双皮奶。”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我实在很想揍他。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赖又这般无耻!
    还这般自说自话!
    陆召住的是总统套房,有内外两间,外间是个豪华客厅和办公区域。落地窗那横放着一张皮质的沙发躺椅,陆召看着那儿对我微微笑道,“就得委屈你了。”
    可我觉得,这人怕是早就想好了,知道对我的腰背而言,偏硬的床或是沙发反而更舒服一些,所以才会先把我逼进死胡同,然后再退一步,说着不是要和我同床共枕来引我入套。
    我真想问问当初我自己是怎么瞎了眼看上陆召。我都不怀疑哪天陆召把我卖了,让我帮他数钱,我都能觉得自己赚了。
    我反趴着,陆召给我处理腰背上的伤,应该是我摔下来的时候被轮椅踏板刮到了。没有知觉的地方凝血功能比较差,出血多,所以看上去伤得很严重似的,最多也就蹭破点皮。
    “好了?”我看他动作停了便想起来,又被他压了回去,“别动。”
    我看不到全部,不知道他伸手触在我后背哪里,但想来大抵是在摸手术留下的疤,因为他问了我一句,“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