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没能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半夜,骆城云被一阵哭闹声吵醒,身边一只小手拽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格外伤心,骆城云反应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旁边这个是他的孩子,他发问道:“又怎么了?”
    “呜哇……好、好可怕。”
    看来是做了噩梦,小孩子梦魇很正常,骆城云拍拍他的背安慰他:“没事没事,都是假的。”
    郝宝宝语出惊人:“呜……我梦见你死了,爸爸。”
    这倒霉孩子。
    “你爸我活得好好的。”骆城云语气生硬。
    “呜呼。”哭着哭着,熊孩子睡着了,剩下被闹醒的骆城云大半夜的,望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
    第二天一早,屋外的门铃声急促响亮,门外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按门铃没反应便开始砸门,声音巨大,震得人不得安宁。
    “爸爸。”团子挣扎着在睡梦中踢了他两脚。
    “你继续睡,我去看看。”骆城云哑着声绕过他下床,随手披了件外套就去开门。
    门外的人是房东,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小波浪卷,富态的身躯,用一只戴着大金镯子的手指到骆城云面前:“你,你你你,打你电话不接,今天倒是舍得开门了?我告诉你,这个月房租再不交,立马给我滚蛋。”
    原来是来收租。
    骆城云问她:“房租多少?”
    房东的骂战喋喋不休:“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连一千八的房租都交不起,赶紧带着你的那小拖油瓶给老娘滚……”
    他从微信列表里找到房东的名字,输了个数字,手机支持面部支付,他不免将手机拿远一些。
    这引发起房东的误会:“你拍什么呢?欠租还有理了?我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都得把拖欠老娘的租金交上,别他妈自拍了,拍拍拍,你以为自己很帅吗?”
    “转你了。”骆城云将手机的转账记录怼到她脸前。
    房东顿时哑口无言,像见鬼似的看着他:“早这样不就好了?浪费老娘口舌。”
    “你再不点收款我可撤回了。”骆城云催促道。
    这下好了,骂人哪有收钱重要,房东连忙掏出手机点收款,刚听见金额入库的声音,正准备抬头,就看见骆城云把门关上。
    起了个大早原先打算展开一场拉锯战的房东吃了个哑巴亏,虽然成功收回了租金,但怎么觉得怪憋屈的呢?
    交完房租,卡里的存款从四位数变为三位数。
    郝亿这个人,只有一个字用来评价再适合不过,那就是:穷。
    “咚咚咚。”
    又一阵敲门声。
    骆城云还没来得及离开,又不得不再开一次门。
    这次门外的人不是房东,而是他的邻居,那对退休老夫妻。
    那对夫妻都是教书的,看起来慈眉善目,充斥着文化人的涵养与宽容,老大爷手里还拿着早餐,大妈轻声细语问道:“宝宝呢,在家吗?”
    看样子是被郝宝宝蹭饭蹭出了感情,专门关心他有没有吃早饭。
    骆城云看了眼房门:“还没醒。”
    或许是怕骆城云不高兴,他们耐心解释道:“啊,这样,我们早上多做了点吃的,我们两个也吃不完,就拿点过来给宝宝吃,等他醒了热热就能吃。”
    “好,麻烦你们了。”骆城云接过东西,礼貌道谢。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品出了怪异,郝亿平时自己对郝宝宝态度不怎么样也就算了,看见别人关心他,只会怪他们多管闲事,哪会像今天这样还同他们道谢?
    大爷摸了摸花白的头发,终是没忍住劝了句:“你这孩子,找人着急也就算了,可再苦也不能让宝宝跟着你受苦啊。”
    “就是,别说宝宝了,看看你自己,饿得面黄肌瘦的,我们准备的早饭量足得很,你和宝宝两个人吃足够了。”大妈的语气也带上了点心疼。
    郝亿对外没说自己在找失踪的男友,只是说自己找的是关系很好的表哥,如果周围人有任何消息,记得联系他。
    寻人失败的郝亿脾气越发暴躁,尤其是家里还有个“罪魁祸首”郝宝宝,以往邻居对郝宝宝的关心只会惹他厌烦,从不给这对老夫妻好脸色看,以至他们只能偷偷救济郝宝宝。
    现在看骆城云态度有所转变,他们更是恨不得发挥自己育人多年的经验,好好开导他。
    “这么大个城市,要找个人不容易,听陈老师的,慢慢来,别着急,总会找到的,别把自己的身体先搞垮了,那样得不偿失啊。”不自觉间,口语里带上了曾经的惯用语气。
    骆城云耐心应着。
    “有什么困难,就和我们说,都是邻居,别的帮不了你什么,但管你和宝宝一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说到最后,大爷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宝宝还小,不懂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耐心和他说,别动手。”
    “是啊,打孩子不好,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我知道了,不会揍他的。”骆城云淡淡开口。
    老夫妻心善,对他的关怀不像有假,但他们更在意的还是那个会讨他们欢心的郝宝宝,骆城云现在带着孩子,门一关他俩也看不见,只能劝说骆城云尽量对孩子好点。
    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哪能用暴力摧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