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家伙居然就这么走了,”杨锐说着摸了摸下巴,“昨天才春宵一度,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陪在你身边吗?”
    景添也想过这个问题。
    他身上某个部位的不适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虽已减轻,却依旧能不断提醒他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
    这对他造成的冲击不亚于镜子里那个陌生的时尚青年。
    理论上,郑寻千该表现得对他更关心一点吧?
    “你说是不是?”杨悦追问。
    “不来也好吧。
    他的模样……有点严肃,”景添想了想,对杨悦说了心里话,“我看到他就紧张。”
    “他就是那副死样子,”杨悦若有所思,“我想起来了。
    你之前有一阵,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针对他,整天在背后骂他,好像看他很不顺眼。”
    景添瞪大了眼睛,又眨了眨:“啊?”
    “是不是那时候就有情况了呀,”杨悦恍然大悟,“我居然没看出端倪!”
    “……我骂他什么了?”
    “假正经,装逼,自以为是,整天摆一副臭脸想给谁看,除了会念书还会个屁,无聊透顶,白痴,肯定是个处男……”
    眼看杨悦掰着手指说个没完,景添赶紧红着脸打断:“可以了可以了……”
    这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穿越者,真是好嚣张的一个人啊!
    这些形容,怎么想都无法套到郑寻千头上,其中有些倒像是在描述他自己。
    “唉,”杨悦叹了口气,大声感慨,“托你的福,他现在肯定不是处男了。”
    两人此时已经走进校园,这一嗓子,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视线。
    景添的外形打扮本就惹眼,顿时成了方圆十米内最闪耀的焦点。
    这对习惯了默默无闻的人而言实在太过刺激,他慌慌张张把头低下,紧张得加快脚步猛往前冲,试图逃离。
    可走到哪儿,都会有人看他。
    A大是一所工科大学,男女比例极不平衡,女生很少,绝大多数男生又对外表毫无追求。
    景添走在校园里,显得格格不入。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呀,”杨悦跟在后头,“才刚摔过,悠着点儿吧。”
    “附近哪里有理发店?”景添低着头边走边问。
    他想赶紧把头发染回黑色。
    杨悦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拍:“别急,回去我帮你染。
    你冲那么快,知道我们宿舍在哪儿吗?”
    景添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
    杨悦忍着笑,领他回宿舍楼。
    路上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说是给景添打电话一直不通,听说他出了状况,十分担心。
    景添听杨悦对着电话说“他现在挺好的就是可能不记得您了”时又是阵阵尴尬。
    确实不记得,他甚至有些感慨原来大学也有班主任。
    班主任与他本人聊了几句,面对他支支吾吾的态度愈发担忧,决定立刻过来看望。
    “老师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不太好?”景添挂了电话后紧张地摸脑袋。
    他耳朵上那些,在做检查的时候已经全部拆掉,没有再戴起来的打算。
    这可头发,却是藏不住。
    “拜托,你又不是今天才染的,”杨悦无奈,“你一个学期能换七个颜色,神龙都能召唤了,还怕班主任?”
    景添双手捧着头,陷入了今天的第九十九次震惊。
    “你待会儿记得表现得虚弱一点,”杨悦说,“让老师充分了解你的情况,期末的时候或许能网开一面,搞点特殊待遇。
    要不然,你恐怕就……”
    景添这才回过神来:“对啊,我好像把学到的东西都忘了!”
    “开玩笑,”杨悦瞥他一眼,“说得好像你学到过似的。”
    景添眨巴了两下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本来就是个考试困难户,”杨悦说,“除了这个学期的课程,你还有上个学期的课和一门上上个学期的好几门课要重修。”
    景添彻底停下了脚步。
    “……不可能吧?”他喃喃道。
    “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表现,博取同情,争取宽大处理,”杨悦揽住他的肩膀,“不然我真怕你被劝退。”
    他说完,拽着景添继续往前走。
    他们已经上了楼,再过一个拐角便是寝室。
    景添脚步虚浮,神智涣散,茫茫然走了几步,拉他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哟嚯,”杨悦小声感叹,“看看这是谁?”
    景添这才回过神来,向前望去。
    前方不远处,倚着一个高挑的身影倚在门边,正低头看手机。
    察觉到动静后,那人很快抬起头来,接着便站直了身子。
    天还亮着,楼道里没有开灯,他逆着光,面容模糊。
    可景添却立刻认出了这个本该并不熟悉的人。
    郑寻千。
    景添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郑寻千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动作。
    空气安静了两秒后,景添慌慌张张开口,声音虽大,却带着颤:“你好?”
    “嗯。”
    郑寻千轻轻地应了一声,径直向他俩走来。
    随着距离接近,他的五官轮廓在景添的视线中逐渐变得清晰立体。
    景添能明显感受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