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羽安:“…………”
    在娱乐圈混迹那么多年,霸王合同他见过不少,但霸王得如此惊世骇俗的合同,他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叫绝对服从?还要随传随到?
    这和当奴隶有什么两样?段羽安觉得自己快要成文盲了,他毕恭毕敬地问:“祁医生,您不觉得这合同内容有点……问题?”
    傻子都看得出这合同问题有多大,段羽安说【有点】,完全是想给拟合同的人一个台阶下。
    岂料祁乐直接把段羽安给他搭的台阶给拆了。
    “何止是有点,你应该说,这合同有很大的问题。”
    他耸了耸肩,眼里含着一抹笑,语气却傲慢至极:“可这就是我挑病人的基准,达不到要求的话,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段羽安语塞。
    那一瞬间,他很想甩脸走人。
    治个屁,老子宁愿饿死,也不要签这狗屁卖身契!——他脑子是这么想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行。”
    心口不一的段羽安拿起桌上的水性笔,大手一挥,豪爽道:“这合同我签!”
    呵,尊严是什么?哪有填饱肚子重要。
    反正Seeker这一年休队,他有大把的时间浪,任由一个小屁孩差遣有何不可?只要这人能把他的厌食症治好,一切好说!
    祁乐看着段羽安在纸上签下字,龙飞凤舞的,和本人一样狂傲不羁。
    双方都签完字,这医患关系算是真正结成了。
    祁乐收起合同,郑重其事的伸出手,脸上的笑意纯良无害,却不带任何情感。
    “合作愉快,段先生。”
    他说。
    段羽安半垂着目光,他看着面前那只修长纤白的手,轻轻反握了上去,温凉的触感划过掌心,又软又嫩。
    段羽安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合作愉快。”
    他回。
    第6章 贼船
    屋子里很静,橘黄色的壁灯平添暖意,段主唱的声音低沉轻柔,语气带笑又充满磁性。
    是真的好听。
    祁乐听着耳根有点发痒发烫,他倏地收回手,坐回木椅上重新泡了一壶玄米茶。
    袅袅热气从壶里冒出来,祁乐隔着水雾,偷偷打量起面前的人。
    相比于刚来时的样子,此时段羽安脸上的病气已消散了不少,黑色的碎发遮在额前,深邃的眸子看起来也更显精神了。
    他身上套着件黑色的连帽罩衫,大概是刚吃完粥,觉得热,两边的袖子被他撸到了手肘位置,露出来的手臂虽然纤瘦,肌肉的线条却非常的好看。
    祁乐瞥了一眼那些线条,没头没脑的问了句:“段先生平时有健身的习惯?”
    段羽安捻着指腹,似乎上面还残留有刚才的余温。患病的缘故,让他的手指和脸色一样,呈现出种病态的苍白色,手掌瘦薄,指骨分明。
    他注意到祁乐在看自己的手臂,便笑着解释:“没有,只是平时的工作,用手比较多。”
    他健身的习惯其实一直都有,只是近几月来身体越来越虚,便很少再运动。而臂上的肌肉是长年累月弹吉他形成的,即使人瘦了不少,那些线条也依然还在。
    段羽安解释完,才意识到祁乐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职业,便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一个摇滚歌手,经常要弹吉他。”
    他做了个弹吉他的姿势,问:“你听说过Seeker吗?”
    祁乐端起杯抿了口茶,浅色的薄唇被茶水浸润过之后,留下一层薄薄的水光。
    他无波无澜地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
    “……”
    这回答让段羽安有些挫败,虽说Seeker成团不过五年,人气也没大到全国皆知的地步,但听到有人当着他的面,说“没听说过Seeker”这样的话,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
    作为乐队的主唱兼团长,Seeker的创始人,段羽安决定把自己的乐队安利出去:“你平时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
    Seeker所有专辑的歌全都出自他手,从摇滚到抒情,从励志人生到悲伤情歌,曲风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不管祁乐的回答是什么,他都能找到几首歌推荐。
    段羽安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却不想祁乐抻着脑袋,歪头思考了几秒,给了他一个怎么也料想不到的答案:“舒伯特的小夜曲。”
    “???”
    内心的安利之火瞬间就熄了。
    如果他没记错,舒伯特的小夜曲,好像是古典曲。是他从没涉足过的领域……
    就算是翻遍Seeker所有的歌,都找不到一首类似风格的,这怎么安利?
    抱歉,打扰了。
    大概是段羽安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懵逼,祁乐一时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
    笑完之后,祁乐后知后觉有些意外,毕竟自己已经很久没真情实意笑过了。
    今天怎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笑了呢?
    段羽安见祁乐笑,皱眉纳闷道:“你故意的?”
    祁乐摆了摆手,无比真诚答:“我认真的。”
    他是真的喜欢小夜曲。
    “…………”
    这天简直没法聊。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祁乐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言归正传:“既然段先生签了合同,就表示你同意无条件的接受我制定的治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