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屿给他拨语音,商陆接得很快:“真能睡。”
    柯屿:“……你是不是故意制造恐慌?”
    商陆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隔着话筒一声笑:“我不是给你留字条了吗?”
    “你可以放在更显眼的地方。”
    “床头柜还不显眼?”商陆手抵唇轻轻咳一声,戏谑道:“怎么,该不是你怕我不告而别,吓到六神无主了。”
    柯屿冷着脸,重重搁下水杯:“想多了,下次要留言麻烦给我发微信。”
    “不好意思,我喜欢书面的方式,”商陆扶着方向盘,正开车去拜访某位法国某位小众电影节发起人的路上,暮色从车窗上后退,他漫不经心地说:“你留给我的「我喜欢你」,我还收着。”
    这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连柯屿都要思索一下才能想起。是台风天的南山岛,那时候刚在一起没几天,要离岛时,他留了一张这样的字条在他行李箱里。
    柯屿心里不是滋味,末了,也只能意味不明地说:“……我以为你早就丢了。”
    商陆无声地笑了笑,语气一变:“我到了,回头再联系,巡演途中好好休息,别再喝这么晚了。”
    柯屿听出他要挂的意思:“你不回英国了吗?”
    “不了,这边有事,”商陆顿了顿,声音略低了些:“之后就直接回国了。”
    “那你让我给你打电话,是干什么?”
    商陆笑了一声:“确定你没被我干死在酒店。”
    心里的失落铺天盖地,柯屿一时没有说话,听到商陆说:“总而言之……总不是为了听一听你的声音。”
    这回他没再等回应,径直挂了电话。柯屿握着手机发了五秒的呆,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窝里。
    ·
    「野心家」在欧美主要城市之间巡演,排期为半年,每地常常为连演三天。在皇家莎士比亚剧院的演出其实是邀请制,并不能算常规意义上的公开首演,真正的首演是在伦敦西区,将在后天举行。三天的票早就一抢而空,因为柯屿的明星效应,现场一清早就来了许多留学生拉横幅应援,但并很守序,并没有哭天喊地含口号,也没有举着灯牌大张旗鼓游街,只在蹲守到剧团的大巴车时爆发出小小的骚动。
    演出在下午进行,上午是紧锣密鼓的彩排和化妆,学生们也没抱期望,但看到柯屿出现时,还是当场就掩着唇哭了起来。
    天上飘着细雨,这很伦敦。助理给打着伞,柯屿请他们进剧院避雨,耐心地签了数十张签名,又合了几张影,让他们快回去上课。
    氛围轻松,近乎闲聊了,粉丝围着他,像学生围着老师。有粉丝问:“柯老师,我们都看到你首演的采访了,你说有机会上商陆的片就还要上,你们是不是复合了呀?”
    柯屿眼眸轻抬,似笑非笑的,“什么叫复合?”
    一句话就暴露出CP粉的本质,这在如此的追星现场自然是大忌。粉丝红了脸,“……就是冰释前嫌的意思。”
    “差不多吧,”柯屿没隐瞒,听到现场一阵小小雀跃欢呼,他笑了一声:“高兴早了,其实还差一点。”
    “那你努努力!”粉丝握了握拳。
    “你是不是商陆派来的啊?”柯屿好笑又温柔地问,“怎么只让我努力,不让他努力呢?”
    “那我们也找不到他……”另外一个粉丝小小地抗议说。
    “我看到他ig啦!他发了条快拍,在伦敦啊!”
    柯屿签名的手都停住了,「小岛」两字断在了不该断的笔画,他回过神来,说了声抱歉,让助理重新拿一份海报,耳边听着他们争辩商陆的行踪。
    “商陆有ins?”柯屿语气淡漠地问,把心里的那份立刻呼之欲出的探究压到最低。
    “有啊,”粉丝理所当然地回答,“以前不是还发过你们的合影吗?”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他好像很久没更新了。”
    “那倒是的,所以今天刷到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海报和CD都签完了,柯屿跟他们集体合了影,点了点头,在剧团助理的陪同下转身离开。商陆在伦敦?他不是说忙完了就回国?既然又回了伦敦,为什么不联系他?
    刚想到这一步,商陆的信息就进来了:「有事刚好在伦敦,晚上有安排吗?」
    其实是有个小小的after party的,柯屿回他:「没有。」
    商陆反而问:「我听Stella说你们晚上有聚会,你这个主角不用去吗?」
    柯屿:「……你套路我?」
    商陆发了条语音过来,声音里带着些微笑意:“我想见你,只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见我。”
    正上着妆呢,化妆师拿着沾了腮红的大刷子,对着这张泛了红的脸无从下手。
    正常一部话剧的排演时间是三个月,但柯屿这一年几乎都沉浸在这上面,无论在全球的哪个地方、多高规格的剧院演出,他也不会有紧张之感。演出大获成功,这些观众比首演的业内还要热情,花献了一束又一束,柯屿不忍放在舞台角,只能让助理一趟一趟地上来搬到后台。
    等退场回到后台,那束最为巨大、简直可以用“huge”来形容的香槟玫瑰花束,果然引起了最高涨的热烈。
    “是八厘米的,Jesus,这束花要一万英镑!”
    “一定是品牌送的吧?”斯黛拉的助理奥莉这样问,她记得柯屿是品牌的全球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