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歪歪头没有说话。
    “怎么了啊?”傅辞洲抬手按了一下祝余的后脑勺,“真有事?”
    他想着今天老陈说的“班里你们关系最好”,心里就真把祝余当成最好的那个。
    这一年多两人打打闹闹,或许一直都是最好。只是少年气性高,又互相不承认罢了。
    祝余脸上挂了丝淡淡的笑。
    他仰头,望着满天的繁星:“我在想我妈。”
    傅辞洲瞬间明了,原来是想妈妈了。
    亲人去世这事儿不太好安慰,之后的想念只能用时间慢慢消磨。
    傅辞洲想了想,把手重新放回祝余肩上:“我奶说,人去世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祝余轻声笑了一下:“然后在天上看着我们?”
    “大概?”傅辞洲的话上扬着尾音。
    虽然他也不信这些,但是有个实体寄托总比迷茫的想念要舒服一些。
    祝余垂下眸,脸上的笑淡了些。
    傅辞洲心道不妙,自己的安慰像是适得其反。
    但是很快,祝余又重新勾起唇角。
    他伸长胳膊,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拍拍傅辞洲的手臂。
    “回教室吧,少爷。”
    祝余没想到傅辞洲会察觉到自己细微的变化。
    在他心里,这位被娇惯长大的少爷应该最不能发现他人的不同。
    可是傅辞洲还真就说出来了。
    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老陈让我问的,”傅辞洲一句话打消了祝余的疑惑。
    他“哦!”了一声,似乎有点恍然大悟的味道。
    “你哦什么哦,”傅辞洲当即有些不爽,“不用老陈提醒,我也能看得出来。你整天趴桌子上跟死人一样,发觉不了那是瞎。”
    祝余叹了口气,像是不愿意继续说这件事。
    两人一起回了教学楼,刚从楼梯口转了个弯,还没到教室,就看见走廊“唰唰”站了一排人。
    傅辞洲心头一紧:“我去,不会是…”
    “几点了?”老陈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傅辞洲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祝余身上凑。
    祝余冷不防被他撞了个趔趄,老陈抬手正好扶了一把他的肩:“直接回家不是更好?”
    要命,老陈提前开完会了。
    两人逃课被抓了个正着,乖乖低头认罪去走廊那排人的最末端站着。
    “我不在就逃课?”老陈看这一排从教室这头站到教室那头的人数,气得头顶直冒青烟,“还这么多人!”
    祝余眼珠子一转,扫了一眼四周,心道这人还少了呢,有那么几个跟老陈一样提前回来没被抓的!
    “是不是作业少你们太闲?!”老陈提高了音量,拿着书本从前到后挨个敲了脑袋,“回去把蜀道难给我抄十遍!”
    此话一出,傅辞洲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抬了起来:“老师。”
    老陈转身看他:“怎么?!”
    “我去找祝余的!”傅辞洲觉得自己还挺有理。
    他对老陈眨眨眼,暗示自己只是在完成他布置的任务。
    “你找玉皇大帝也不能逃课!”老陈压根不给他面子,“祝余抄二十遍!”
    祝余凄惨地“啊?”了一声,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摊上大事了:“凭啥啊?!”
    老陈抄起书,在他脑袋上多砸了一下:“凭你身为班干,还不能以身作则!”
    祝余被打的眼睛直眯:“可我现在不是了啊!”
    “不是就能逃课吗?”老陈怒目而视,“再顶嘴抄三十遍!”
    祝余瞬间没音了。
    傅辞洲见状,心里顿时就舒服了不少。
    即便自己还是要抄十遍,但是相比于祝余的二十遍,四舍五入就可以忽略了。
    傅辞洲双手往兜里一插,前后晃了晃身子。
    祝余偏头看了傅辞洲一眼,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
    他心底因为半个小时前对方的安慰而带来的那一点儿感动,在对方幸灾乐祸的贱笑中消失不见。
    果然什么好兄弟都是假的,死对头才是真的。
    偶尔安慰一下对方的难过,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想看对方倒霉。
    毫无征兆的,祝余抬手对着傅辞洲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傅辞洲被打的脑袋一点,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完全褪下。
    “操!?”
    傅辞洲话音未落,祝余直接又推了一把。
    傅辞洲直接炸毛,把上一句经典粗口加重了几分音量,两人成功原地开掐。
    之前的那些友好和谐尽诛脑后,他们互相揪着对方衣领,从走廊的墙这边打到墙那边。
    好在罚站的围观群众较多,在被快速镇压之后,祝余和傅辞洲又各自从老陈那里领了五十遍蜀道难。
    “开心了?”傅辞洲扯了扯自己快被揪到胸口的衣摆。
    祝余一抹嘴角青肿:“彼此彼此。”
    祝余脸上挂着彩,晚上回家刚开门就和自己老爸撞了个正着。
    “跟人打架了?”祝钦端着杯温开水,正准备回房睡觉。
    “朋友打着玩。”祝余也没多说,进屋走到餐桌旁边,手指搭在桌边停下脚步,像是在等祝钦说话。
    祝钦“嗯”了一声:“打闹有个度。”
    祝余点点头,等祝钦走进卧室关上门口,这才闷头进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