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能走几步,被晏安抓住了手:“哥!”
    肌肤的触感放大了渴求,黎秋心里快把陈辞骂死了,一边问候陈辞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晏安的手松开:“怎么?”
    晏安没急着说话,看了看他:“你喝多了吗,我熬了醒酒汤,要不要喝点?温的。”
    黎秋一顿,语气略微温和了些:“先不了,睡吧,小安。我去洗个澡。”
    晏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
    黎秋看着他进了卧室,终于松了口气,踉踉跄跄地走进浴室。
    郊区比不上主城,天然气偶尔抽风,有时候不来热水。黎秋放了半天水没有热的,索性就要冷水。
    酒精和香薰的双重功效,让他分.身乏术,连衣服都没脱就泡进浴缸里。
    浴缸是前段时间谢承送的。他成功考上了大学,小机灵用在学校里,以创业为名做了挺多小生意,倒是小赚了一笔。黎秋和晏安都是没什么享受欲的人,泡澡在他们眼里纯属是浪费时间,洗澡这种事情十来二十分钟就能解决,于是浴缸也就一直搁置着,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黎秋让身体往下滑,直到头也浸在水里,半天,才仰头坐起换气。
    幸亏那奇怪的感受已经消去了些许,不然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压的下去。黎秋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难以自制地回想起了陈辞。
    那种被背叛的感觉让他觉得难受,不愿再想。折腾了大半夜,他早已头昏脑涨,于是放任自己闭上了眼。
    他脑袋靠在浴缸边缘,慢慢还有些下滑的趋势。浴缸接得很满,水轻轻地晃动,拍打耳廓,像是在海边。黎秋感觉自己随着大海浮浮沉沉、徐徐上升,阳光照在海面上,他一个人……
    砰砰——!
    “哥?哥?!”
    黎秋茫然睁开双眼。
    晏安在他旁边蹲着,双手抓住他的肩,眼睛都红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黎秋意识稍微回笼,斟酌了一下词句,“就是想泡个澡。”
    “泡澡?!”他语气尖锐,有些失态,“你知道你泡了多久吗?”
    “整整一个小时,你从来没洗这么久过!我在门口叫了你好多遍,你不答应,我想推开看看到底怎么了,门被你锁着。我听不到一点声音。”晏安惊魂未消,语速极快,带着极度的愤怒,“黎秋,我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不顾黎秋浑身湿透,凑过去把黎秋抱住:“哥,你在外面,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一个也没接。”
    黎秋一怔:“我……”
    “我怕你出事,又不知道去哪找你。我甚至给陈辞打了电话,但是打不通。”晏安背对着他,“你回来了,我看得出来不对劲,但你不说。你一个人在浴室里半天没声音,你知道有多吓人吗?!”
    他缓了口气,强迫自己柔和了语气,委屈极了:“哥,你要是有什么事,要我怎么办啊……”
    黎秋心里大怮。
    他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晏安。
    晏安忽然低头,死死咬住了黎秋的肩。他完全没收力,黎秋嘶了一声,反而激得晏安发疯一样搂住他,不依不饶地咬住那块肉。黎秋被他彻底咬醒了,疼得要给他后脑勺一掌,又想起刚才晏安的模样,到底没能忍心,手动到一半生生改了道,放在他背上轻拍,哄孩子一样。
    直到口中弥漫起血腥味,晏安才收了嘴。他愤然看了黎秋一眼,那模样把黎秋都吓了一跳,正要把人拉回来好好哄一哄,晏安却收了失态神色,将他扶起来:“别泡了,水都冷了,衣服也不脱,这么想感冒吗?”
    黎秋做错了事,不占理,尴尬地听着晏安数落,心里却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好像这一晚上漂泊不定的心又回到了实处。
    晏安被黎秋吓得不轻,导致他后半晚都有些神经。他不再放心黎秋一个人独处,不由分说地跟着他进屋,看他换好衣服,主动给黎秋吹头。所幸经过这么一折腾,黎秋体内的那些燥热已经完全散去,不然他大概会尴尬死。
    黎秋理亏的时候就会格外听话,晏安深谙这一点。他冷着脸,一副被黎秋气得不轻的模样。黎秋知道他到底是心里在意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费劲心思跟他搭话。晏安懒得理他,去厨房把那醒酒汤热了,端到黎秋面前:“喝了,睡。”
    ……挺冷酷的。黎秋苦中作乐地想到。
    他接过碗来,囫囵两口下肚。汤水意外的浓稠,晏安冷冷道:“知道你要喝很多酒就熬了,这是数不清热了多少次的加浓版。”
    黎秋:“……”
    行了,少爷他余怒未消,这天没法聊了。
    黎秋识趣地缩了下去,盖好被子:“晚安。”
    卧室的灯没关,晏安并没走。他叹息一声走到黎秋跟前,蹲下身:“哥,你跟我说,到底怎么了,好吗?”
    ……黎秋藏在被子里的手忽然一缩。他咽了口唾沫,闭着眼开口:“没什么,就是喝多了,累了。”
    “你别瞒我,也别骗我。”晏安轻轻为他把被子掖好,“你看起来很难过,我也……难受。”
    黎秋心里忽然有了一丝酸涩。他从陈辞——他自认为的、除开谢承之外最好的朋友身上体会感受到巨大的背叛和欺骗,却不敌此刻晏安揭开自己的伪装带给他的心酸重。
    也或许是因为一路积攒了太多负面情绪,他习惯将这些事情隐藏,然而却微妙的情绪却能被人敏感地捕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