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哪来的钱供他住院?
    黎秋狐疑地看向谢承。涉及到钱的事,他一时间觉得头不痛了、耳不鸣了,只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哪来的钱?贷款?打拳?”
    谢承笑意一僵:“哪能,我要是去了能回来吗?”
    黎秋看他那副模样,想起之前和他的争吵,气就不打一处来:“你……”
    谢承看他气极,忙道:“没没没,我没去,住院费你老板垫上的。”
    黎秋皱眉:“陈辞……?”
    谢承:“好像是,他还借……”
    “叩叩”两声打断了谢承的话。下一刻,一道温润声音传来:“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是陈辞。
    谢承见了,忙道:“您进,您进。”
    陈辞朝他微微一笑,走到黎秋跟前:“怎么样,好点了吗?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黎秋道:“我好多了,谢谢。”
    谢承看出陈辞还有话想对黎秋说,于是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晏安到哪儿了。”
    陈辞朝谢承礼貌一笑,目送他离开,才在黎秋床边坐下,神色关切:“出了事怎么不跟我说?”
    黎秋歉然一笑:“最近家里事情多,耽误这么久,本来准备马上回公司,一不小心又摔成这样,倒给你添麻烦了。”
    陈辞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小黎,我们之间不用这么拘束。你是我来齐阳最在意的人,我希望你有事不要瞒着我。”
    陈辞这话有些超出同事和普通朋友的范围,黎秋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尴尬地点点头。
    所幸陈辞察觉出了他的不自在,伸手拿了个苹果削起来:“你能吃吗?”
    黎秋回忆了一下,好像自己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忌嘴的东西,再加上他现在有些饿了,于是道:“可以。”
    陈辞把苹果削好切块喂给黎秋吃了,见黎秋放松下来才道:“之前我出差去了,本来能按时回来,因为融资的问题又去见了我爸,在他那耽搁了几天,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上忙,抱歉。”
    黎秋知道他说的是黎琳葬礼的事,摇头道:“没事,您……你这份心意我很感激。”
    陈辞接话接得无比自然:“奶奶的事你别着急,我这里先给你垫着,另外还有你欠别人的钱,我也一并先替你还了,现在利息可不便宜。”
    黎秋一顿,忙道:“您……您之前已经借给我这么多了,我怎么好麻烦您,您收着吧,我能有办法。”
    陈辞皱眉:“怎么又叫‘您’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钱我已经给你的朋友谢承了,你放心好了。我会做这种事,一来是因为你确实是一名很优秀的员工,能为公司带来价值,我并不希望你以为别的事分心而让我失去一个人才;二来,作为朋友,你曾经帮过我,现在这点力所能及的事如果不能尽我所能,那也确实是有些忘恩负义。”陈辞道,“三来……”
    “三来,我确实很欣赏你。”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黎秋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本来也不能拒绝陈辞的这份好意,于是道:“谢谢,回头我把欠你的钱统计一下,写个欠条,一定争取早日连本带息的还你。”
    陈辞轻轻一笑,伸手给黎秋整理乱了的头发:“不用,你只要好好在我这里工作就行。”
    黎秋却死活不肯占这个便宜,和陈辞争了半天,最后还是陈辞妥协:“行吧,各退一步,利息就不用了,不然和别人借你也没什么区别。”
    黎秋也只得接受了这个提议。陈辞在他最难捱的时候给了他这么一个帮助,黎秋心里自然是万分感激,巴不得能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而开口只是:“谢谢。”
    陈辞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好一会儿,晦暗不明地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把我当别人看,就像我并不认为你是外人一样,好吗?”
    他话里有话,黎秋却没能听出来:“好。”
    黎秋想了想,看向陈辞,认真道:“陈辞,我这个人有些不会说话,你真的给了我很多帮助,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这辈子过命的兄弟,只要你有事要我,我一定拼命把事情做成。”
    陈辞一听,心里既失落又欢喜,于是抓住黎秋的手:“……荣幸之至。”
    晏安进来的时候,正是这样一幅场景:陈辞握着黎秋的手,目光真挚。而那句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里。
    黎秋心里没有对同性的想法,自然看不出陈辞在想什么,然而晏安一眼就能看出陈辞眼里的情愫意味着什么。
    难怪自己前几年讨厌这个人的眼睛,原来是因为他看兄长的眼神本就不对劲。晏安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雄鸟,恼怒不已。既嫉妒陈辞可以表现得如此直白,又对那句‘荣幸之至’感到无名的愤怒。
    他只听到了这一句,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然而却可以大概推测出来黎秋给了他什么承诺,于是晏安几乎是妒火中烧,直接走了进去,把熬好的粥放到床头柜上:“哥,我给你熬了粥,吃点吧。你才醒,身上应该有些不舒服,少说点话。”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陈辞身上,面色不虞。陈辞被他打量,也不觉得有什么,大方一笑,松开了黎秋的手。
    晏安趁机把黎秋的手盖进被子里:“捂热点,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