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头,目光中略带不解,似乎是不明白这句话为何能表达这样的意思。
    嘴中却是学着重复道:“今晚……月色真美?”
    凌寒望着他迷茫而又认真的模样,只觉得师兄这样好傻,又让人觉得可爱。
    他忽然伸出右手,握住了赵云的左手。
    赵云微怔。
    片刻后,他迟疑地问道:“师弟……这样不怕被别人撞见么?”
    凌寒心想牵个手有什么好怕的。
    且不说别人未必往这方面去想,退一万步讲,这充其量只能说是私德问题,而且是没有损害到任何利益的私德问题。
    他开口笑道:“撞见便撞见了,难不成还犯法么?”
    凌寒知道,尽管师兄向自己表露了好感,可要说一个公元三世纪的人,对同性之情全无介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偏头对上赵云的眸子,故作轻松道:“再说了,这可是我祖上通有的喜好。”
    赵云闻言却是垂下眼眸。
    心里默默道:祖上通有的喜好……是了,原本就是应当如此。等到未来的某一天,或许还可以退回师兄的身份。
    比起自己先前所担忧的,已经好了太多。
    尽管心中想了许多,赵云面上却丝毫不显,更没有说什么。
    他温和地冲凌寒笑了笑。
    凌寒也跟着笑了笑。
    每次看到这样的笑容,他都会感到开心。
    ——他知道,战场上犹如死神降临的白袍将军,唯独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
    两人一直这么坐着。
    直到后半夜,赵云上一刻还在与师弟说话,下一刻却忽然感到右肩一沉。
    他伸出手,迟疑了片刻,终于摸了摸凌寒的脸颊。
    之后,凌寒又在襄阳郡待了大半个月。
    直到刘琦归来,荆州各郡均已换防完毕,他才率兵返回扬州去。
    临走之前,将荀彧留在了荆州,任命他为荆州刺史。
    而回到扬州之后。
    凌寒开始继续之前计划好的改革——在庐江开设一批基础工厂。
    这将是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重头戏。
    至于北伐,暂且不急,等到徐庶出使益州归来,扬州再训练出一批精兵也不迟。
    遥远的北方,冀州安平郡。
    数月的苦战,曹操总算将袁尚打出了冀州的最后一座重城。
    此战之后,安平以北,冀州再无坚城,袁尚只能率军退往幽州或并州。
    然而,当曹操合计了此次出征的得失之后。
    他非但没有攻占一州之地的喜悦,反而甚为烦闷。
    即使冀州三年前还是人口最多的州地也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在他北伐袁尚的同时,兖州遵长沙王之命,以甘宁为先锋,发起了数次袭击。
    高顺于阳平与甘宁爆发了一场大战,麾下的陷阵营全军覆没。
    曹仁于界桥被火攻之计所袭,不但自己身死,所领的一万五千人也损失殆尽,只有千余人逃了回来,剩下的非死即降。
    “主公。”
    一名士兵从冀州东南部,快马赶到安平首府,送来一份最新的战报。
    曹操看完咬牙切齿道:“诸葛亮!”
    曹仁遇袭之后,他在冀州布下了严密的防守,对方并没能再找到机会进攻军队。
    然而这一次,诸葛孔明却是把附近疏于防控的几个县城,里面的百姓全部掠去兖州了。
    “长沙王将兖州全权交托给他,此人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年纪轻轻竟这般狠辣。”
    曹操恨不得立刻率大军进攻兖州。
    但他深知,诸葛亮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源于其背后,暂且不说长沙王亲自坐阵的扬州,便是旁边的徐州与豫州,都可以源源不断发起支援。
    一旦自己彻底陷入与兖州的战争当中,再想脱身就难了。
    曹操派士兵去召集自己的心腹,命他们半个时辰后于这里集合,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他自己则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心事重重。
    “袁尚虽然不得不退出了冀州,但他主力的损失仅仅只有一半,幽州与并州本身也有留守的兵力。眼下已经入了秋,在寒冷的幽州发起攻城战只会更加艰难。而我一旦将主力调离冀州,且不说长沙王会不会亲自率兵过来,单是兖州的骚扰便已经难以忍受。阳平郡一战,高顺的陷阵营以全军覆没为代价,才消灭兖州五千余人。此时此刻,兖州至少还有万余精兵。光是应付兖州的兵力,便需要在邺城、阳平、魏郡各留下一万精兵。”
    “扬州本是贫瘠少人之地,在长沙王手里区区两年时间,便成了天下人口最多、粮食也最多的州地。显然,只要给他土地与时间,他很快就能变出粮食与士兵。”
    “前几日,长沙王又攻占了荆州。益州刘璋本就是汉室宗亲,归降恐怕是早晚的事情。凉州的韩遂马腾、汉中的张鲁、辽东的公孙度,虽然不会轻易向长沙王称臣,但想来他们对于我的敌意也不会少于长沙王。”
    “如此下去,我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半个时辰后。
    文如司马懿、荀攸、程昱等人,武如张辽、乐进、于禁、许褚等将,皆来到了此处。
    曹操不作废话,开口道:“如今,我们尽管攻下了冀州,拥有青州、司隶、冀州三州之地,可这天下间的形势,却依旧十分严峻。北方袁尚负隅顽抗,南方长沙王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