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理解?”珑霜重复了一遍晏归荼的问题,随即陷入了沉思,须臾后才谨慎地给出了答案,“我以前随父亲去看过被魔修袭击的小镇。那个小镇我也曾和姐姐偷偷去过的,我们去的时候那里还没有魔修,只有很多很多的人。虽然他们都不认识我们,但是对我们都很好。那里的小朋友还会跟我一起玩,教我踢毽子,带我玩老鹰捉小鸡。”
    “只是后来我随父亲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满城的瘴气,还有被魔修肆意杀害的无辜百姓。我的小伙伴们也不见了,还有那个给我麦芽糖吃的奶奶、以为我迷路了要送我回家的大哥哥......”
    珑霜说着说着,眼神变得哀伤,“我那时候问父亲,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他们错了什么?”
    “父亲告诉我,他们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们的死亡只是因为魔修的贪婪残暴,魔修吞噬生魂后,修炼速度比老老实实吸取灵气修炼快得多。魔修是不畏天劫的,他们造孽太多,被放逐在魔界,无论怎么修炼都不能离开魔界,除非是偷偷潜入人界,再从人界潜入其他各界。”说到这里,珑霜眼底的迷雾就像晨间湖面的水雾逐渐散开,露出了少女越发坚定的眼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我只是,不想再看到那些很好很好的人没有得到善终。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晏归荼听了小丫头这番话,笑容也越发温柔起来:“你能有这样的见解,可见你已经了悟了。你想要的答案,其实你自己已经给出了。”
    闻言,珑霜再度用茫然的眼神看向晏归荼:“仙长,你这打的是什么机锋,我怎么听不懂?”
    “正邪其实无所谓立场,只在于人心。修界之中,也有人为非作歹。魔域中人,未必个个皆恶。若单看出身论是非,原本便落了下乘。”晏归荼认真地看着小丫头,“退一步说,就算你身负魔修血脉,但只要有这颗为黎民为苍生的心,便不算魔。”
    珑霜眨眨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是心头的重担却轻了不少,就连离开时候的脚步都是轻盈的:“多谢仙长指点迷津,我现在想明白了很多啦,呃,其余的等我回去慢慢想吧。”
    离开前,还不忘把晏归荼倒给她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就算她没见过世面,却也知道晏归荼倒给她的茶水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可不能给浪费了。
    看着少女蹁跹离开的背影,晏归荼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了门口露出的一点儿衣角:“还要在那里站多久?”
    凌江羽有些吃醋地走进房间:“师尊不许我与你同住,却能大半夜地让那个小丫头进来,还这般细心地开导她......”
    晏归荼完全做不到无视浑身散发着酸意的凌江羽,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她拥有一半的月族血脉,算是我的同族。又拥有一半的魔修血脉,算是你的同族。在我眼中,是把她当做晚辈来看的。你总不会连个小孩子的醋都要吃吧?”
    凌江羽闻言,这才缓和了面色,又有些傲娇地哼了一声:“我才没有呢!而且她算什么小孩子?她的年龄可比我大得多了。”
    晏归荼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让你查的消息查到了么?”
    凌江羽闻言,倒是正色回答道:“那白玉瑛和周赟两人倒是把玄天宝鉴藏得隐秘,我这两日竟没有查出半点儿消息来。”
    根据珑霜的说法,他们以前出入月光谷的那条密道已经被摧毁了,现在想要进入月光谷,只能利用玄天宝鉴的力量开启月光谷的秘境之门。
    玄天宝鉴如今在白玉瑛手中,想要从这个女人手里得到宝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玉瑛身边高手众多,听说她拜了海外散仙为师,想来那海外散仙也是修为突破了大乘的强者。师尊,你说她会不会把玄天宝鉴献给她师尊了?”凌江羽揣测道。
    晏归荼摇了摇头,十分肯定:“不会。”
    毕竟,在原剧情中,玄天宝鉴可是男主专属,更是他轻松穿越各界装逼的制胜法宝。虽然现在还没有被朝旭阳弄到手里,如果没有意外,早晚也会是朝旭阳的。
    就是不能确定,周赟出现在白玉瑛身边,是不是和朝旭阳有关系?
    凌江羽不动声色地看了晏归荼一眼,那种诡异的违和感又出来了。
    师尊似乎对很多事情都了若指掌,然而他几乎每天都与师尊混在一处,十分确定师尊绝对没有什么隐秘的消息渠道。
    然而师尊对很多事情都运筹帷幄,胸有成竹,就像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一般。
    对于探寻师尊的秘密,他开始越来越有兴趣了。
    翌日一大早,宅邸的清净就被白熙夜打破了。
    他轻车从简,只带了一名随身侍卫下了马车。白熙夜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眼睛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刚刚穿过回廊走到后面的宅邸,白熙夜就看到晏归荼和凌江羽两人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对弈,看两人胶着的神情和凝重的气氛,应该是正进入了关键战局。
    他放轻了手脚走过去,目光往棋盘上一扫,旋即顿住。
    这胜负如此明显的棋局,还有什么可以转圜的余地吗?
    晏归荼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干咳一声,把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中,拍了拍手道:“这局便罢了,熙王难得登门,不知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