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橘:“那得先祈祷他们能打过YF。”
    按照季后赛1458、2367的对战规则,排名第三的PW必定要和排名第二的YF比上一场。
    客厅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热闹,鹿可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不远处的宗珩身上,刚刚对方接了个电话,他无意间扫过一眼,好像瞧见了“父亲”两个字的备注。
    父亲。
    尊敬又充满距离感的称呼。
    在鹿可的印象里,只有各家那些规矩到不能再规矩的继承人们才这么叫。
    像他自己,都是撒娇似的喊Daddy,或者没大没小地喊老罗。
    一想到宗珩可能要独自面对父母的责备,他就没了看盛荣笑话的心情,眼巴巴地瞧着男人背影,恨不得能立刻扑过去给对方个抱抱。
    但此刻站在窗前的宗珩,心情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
    自打放弃某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选择去PW基地报道以后,他和家里的联系就几近于无,纵然是过年,也说不上几句亲密话。
    从小被忙碌的父母放养,宗珩早已习惯了这种冷冷淡淡的相处,今天突然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他多少还有些惊讶。
    简单解释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保证不会影响到对方的现实生活后,电话里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一直没说话的宗母才道:“你的手……”
    “职业病,”想起之前在医院里撞见的熟人,宗珩语气如常,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没打算做手术,退役了也当不了医生。”
    “你!”仿佛是被气到,电话那头宗父的音量陡然提高。
    “我想的很清楚,”淡定把手机拿远了些,宗珩连眉头都没多动一下,“打到不能再打,再转幕后留在这行。”
    原本他只是有个粗略的念头,要一直做喜欢的事,就算退役,也可以申请加入联盟组委会,或者混个解说当当。
    现在有了小男朋友,他便愈发想长久地陪在鹿可身边,与对方并肩作战、替对方保驾护航。
    难得的一通电话又没能达成共识,但看在宗珩手伤的份上,屏幕对面的宗父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整整五年过去,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对热爱的事业有多执着。
    就跟当年的他一个模样。
    想起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热搜,和妻子偷偷研究了半天的宗父板着脸道:“你的新俱乐部怎么样?”
    看起来普普通通,却又敢跟盛荣那样的大企业杠上。
    “很好。”下意识地回身望了一眼,宗珩正好捉到一只尚未收回目光的鹿。
    嘴角不自觉上扬,他缓声补充:“老板对我尤其地好。”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对方都以一种充满尊重的姿态,默默支持着他。
    ——我问的是这个吗?我问的是你们俱乐部会不会出事。
    张张嘴却没能说出关心的话,宗父狠狠皱眉,嘟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习以为常地收起手机,宗珩迎着鹿可难掩关切的眼神,迈步走向沙发,坐到了对方身旁:“放心,我父母那边没受影响。”
    “盛荣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没反应,”倒在沙发上不停刷微博,郝齐碎碎念道,“有一说一,我怀疑他们在憋大招。”
    多少了解些名利场上的规矩,陈明俊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指鹿可:“他爸是老罗。”
    “那有什么,”郝齐道,“盛荣那边又没人认识鹿可。”
    陈明俊:……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没错。
    但显然,能把一个集团经营到全国闻名,盛荣高层总要比PW高层更有脑子,先前鹿可行事比较低调,所作所为也在普通富二代的操作范围内,昨夜数家品牌集体解约,一下子便引起了盛荣高层的警觉。
    平日很少有照片流露在外,盛荣紧赶慢赶地查了许久,才查到ZOO鹿可的真实身份。
    阿道夫·罗德里格兹的小儿子,华夏鹿家的小少爷,这样的顶级富N代,没事儿来魔都搞什么电竞?
    还天天兢兢业业地开直播凑时长,好像他真要当个小网红似的!
    于是,在经过短暂的商议过后,盛荣官方火速滑跪,用一篇言辞恳切的道歉声明,把锅都推给了PW。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结果,PW粉丝当场炸锅。
    坐等大招的郝齐也很惊讶:“……所以他们憋了半天是在憋道歉文案?”
    亏他还紧张兮兮地盯了这么久。
    “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实质性的惩罚和补偿却一个没提,”指了指盛荣官方声明中提到的、“因私人恩怨而报复Kallaite”的薛某,鹿可抬眼看向宗珩,“这个人你认识吗?”
    PW里姓薛的成员只有一个,宗珩点头:“嗯,盛荣收购PW后安排的教练。”
    陈明俊紧跟着补充:“就是限制宗珩在世界赛出场的那个。”
    宗珩的过去在圈内不算什么秘密,对方是电竞行业的老人,哪怕之前不在PW,也有可能听说。
    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伦敦的阴雨和观众席的嘘声,鹿可抿抿唇,认真地问道:“那你想要原谅吗?”
    宗珩怔了怔。
    原谅?
    其实他对世界赛后的PW早已经不抱希望,若非这次可能波及到家人,他八成连多给对方一个眼神都欠奉。
    从离家起就清楚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他扛着队长的职责,习惯了替大局着想,并未觉得有什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