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似乎是钟表秒针走过的声音,又似乎是水滴打在地上的声音。
    微微泛黄的白墙上带着凌乱的血痕,“呼——”地一声,走廊里的窗户猛地被吹开,楼里瞬间布满了风声,又似乎暗含鬼哭声,远方传来“桀桀”的低嚎,来源于走廊的尽头。
    “嗷嗷嗷!”来之前,大家以为嚎得最厉害的应该是陆慢和齐修远,然而此时响起的竟然是三重奏,卢津阳锲而不舍地给二人合着声,带领二人逐渐走向high c的高度。
    “唉。”钱仱叹着气抓住了卢津阳的肩膀:“睁大眼睛看看,就这种招数都能把你吓到。”
    卢津阳双手捂着眼睛死命挣扎:“我不看我不看!我告诉你们你们都离我远点!我们家天霸师傅老厉害辽!”
    “这胆子小得呀。”看在是自己的小迷弟的份上,和仪无奈开口:“你来我身边走。”
    “嗷嗷嗷!”卢津江发出了连声的呐喊,但不同于刚才的恐惧,现在就是满满的激动,但很快,他又顿住了:“和师我不敢走啊——”
    “怕啥子哦!”和仪手一伸,冥冥之中仿佛一条灵气练成的线拉住了卢津江的手,把他拉向了和仪。
    “酷哦!”毛望舒忍不住感慨一声,然后看一看瑟瑟发抖的陆慢和齐修远,还有几个第一次出来的也有点慌乱的样子,叹了口气,问问身边的陆离玉和不知何时走到前面的相为玉:“二位大哥,有什么鼓舞人心的方法吗?”
    陆离玉沉思一会,眉头紧皱,“金光咒都忘到——”
    “行了,别说他们了,第一次出来,害怕是正常的,还有两个不会的呢?”相为玉轻笑着开口,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智能话筒来,调试一会,放到口边公放开唱:“南无怛纳达拉雅雅南无阿里雅佳……”
    《大悲咒》。
    毛望舒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又有些佩服:“服了!一看这操作就很纯熟。”
    《大悲咒》显然是很有辨识度的,声音一响起,陆慢和齐修远就明显松了口气,几个心里发慌的道家子弟也开始默念《金光咒》,陆离玉回头看到这一幕,眉头才松开。
    和仪在后面看着,眉眼间浸润出几分笑意来,再一歪头,卢津阳肩膀上蹲着个大狐狸的虚影,还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拿尾巴拍打着卢津阳的后背,卢津阳却好像壮了胆子一样,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往前走。
    和仪笑着,手背在身后悄无声息地一摆,几缕缠绕在众人身上的浓重怨气悄然散去,和仪仰头看了看,却只看到房子的顶棚。
    蹲在卢津阳身上那位歪头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和仪,和仪也笑着回看过去,不忘伸手揩了把油。
    野生家养的大狐狸皮毛油光水滑的,和仪手上镀了层灵力,自然能摸到,她也不白嫖,做了个口型说给买鸡腿。
    大狐狸倒是有原则,让和仪撸了两把就把蓬松的大尾巴收了回来抱在怀里,爪子指指卢津阳,又指指和仪,做了个动作,示意和仪护着卢津阳,两相抵了。
    “会做生意。”和仪轻笑着夸了一句,敲敲卢津阳的背:“别那么悲壮,以前没干过活吗?”
    “干、干过,可也没这样干过啊!”卢津阳叹着气:“干我们这行的,谁往这凶地闯啊!我今天跟着来,算是晚节不保了。”
    “你要是晚节不保,只怕我都没有晚节了。”钱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低声说:“和师,前头有动静。”
    “我知道。”和仪安抚一笑:“别管他,跟着走吧,看看他能做出什么来。”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道袍的小男生忽然从队伍末流冲了出去,直奔走廊尽头。
    “我靠!”毛望舒忍不住骂了一声,从小包里抽出符咒就要打过去。“望舒!”和仪叫住了她:“跟着过去看看。”又对走在队伍末的人说:“等会儿别慌,我知道你们里有第一次出来,见到这种场面的,把家里、师父教给你们的、告诉你们的都好好想想。以后都是要独立顶事的人,总不能指望永远带着外援吧?”
    “……是!我们明白了。”
    “走吧。”陆离玉手持一把木剑,木剑通体呈暗红色,上头花纹繁复,看在内行人眼中就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其上金光大盛,流转的气念与陆离玉皆如出一意,可见是陆离玉随身法器。
    “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像是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又像是木屐踩在木地板上,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却看不到人影,然而这一次,在场的无论慌与不慌,都稳住了自己,手握武器,虽是做好出手的准备。
    和仪拈着手中的珠子,眉目冷冷,银铃上附着一层阴气,随时能飞出去御鬼。
    许是看到大家不慌,“哒哒哒”的声音停住了,只是走廊尽头的鬼哭声猛地顿住,取而代之的是“桀桀”的笑声与男子的喊声:“啊啊啊——”
    一声响彻天际,相为玉眉目隐隐透出冷厉来,话筒的伴奏被取消掉,只留扩音模式,回手递给了一个道家小辈。
    那小辈顺从接过,陆离玉淡淡道:“《金光咒》。”
    “好。”这名小辈和仪知道,京城本地玉皇宫的弟子,也算是天资出尘,应该是叫江离,记得和仪当时还吐槽过道家这一代出众的弟子是和“离”字刚上了,毕竟肖越齐还有个带离的小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