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秦婉都没有跟季成运见礼,她忙着走到裴曦面前:“我没未婚夫了!你可别瞎说,瞎说我打你,信不信?”
  裴曦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婉:“你没未婚夫了!?那这位?”
  秦婉:“黄连汤想喝多少?”
  裴曦瞪了她一眼,嘴里:“最毒不过妇人心!”
  秦婉把这句当成称赞,满意地转身,去见季成运,秦婉屈膝施礼:“见过太子殿下!”
  还没等季成运说免礼,她站直了,岔开话题:“殿下是去找姝妹妹吗?”
  “孤是来找你的!”
  “你先把我放了,再跟殿下叙衷肠!”裴曦在边上插嘴。
  秦婉看他一眼:“闭嘴!”
  季成运刚要继续问裴曦的事情,秦婉在那里说:“殿下,你我婚约已经除,我乃闺阁女子,殿下未来妻姐,与殿下相见于礼不合。”
  “婉儿,孤与你青梅竹马,你缘何要拒孤于千里之外?”季成运低头看着秦婉。
  “男女大防,按礼你是我妹夫,难道不该避嫌?”秦婉脸上染寒霜。
  “那他呢?你跟他没有男女大防?”季成运被秦婉这般无情给气着了,“婉儿,我知道你心头不忿,怨孤招惹了秦姝。你是要母仪天下的人,就不能有一点心量?且不说秦姝的事情。今天你在戏楼做了什么事?这是你这样一个姑娘该做的事情吗?”
  “我带他回来是因为他讹诈我。关于后面的问题,大陈有哪条法令禁止女子看戏了?”
  “有哪个大家闺秀会去那种地方?”
  “太子殿下,您对我发这么一通,算什么?您有未婚妻的时候,都可以去与未婚妻的堂妹共乘一骑。都不讲礼数到这等地步,如今却来指摘我有违礼数。我只想问一句!我干什么跟您有什么关系?殿下若是想要训斥未婚妻,往前五十丈,秦尚书府邸,找秦姝去!”秦婉指着前面的府邸说,她是多么尽职尽责给男女主创造机会?
  “秦婉,你简直冥顽不灵!”
  “干卿何事?”
  秦婉婀娜多姿转身看向两眼发直的裴曦,听他嘴巴里冒出:“我滴乖乖,这是个什么事情,我就赌了几天功夫,老母鸡都变鸭了?”
  秦婉用手里团扇拍了拍他的脸颊:“所以你现在知道了,你惹了刚刚被皇室退婚的我,我会给你好果子吃?把他带进来!”
  看着秦婉这样放肆,季成运怒道:“秦婉,你做事不要出格!”
  裴曦被护卫押着进了府里,秦婉站在门口转身看着季成运,手里转折团扇:“殿下,想用什么身份来要求我?定远侯世子故意躺在地上讹诈我钱财,我将他请回府里,等定远侯上门来协商,难道错了?殿下如今难道不该跟我这个大姨子避个嫌?”
  秦婉踏进门:“关门!”
  季成运眼睁睁看着大门关上,自己作为堂堂储君被关门外,此刻季成运才想起,他是过来质问她为何要陷害他的两个幕僚……
  第6章
  秦婉刚踏进正厅听见那裴曦被绑在了柱子上,嘴里叨逼:“你们小姐跟太子殿下退婚,何必把我给扯进来呢?我就想好好地赌几把,最后却要被殿下给记恨上!”
  秦婉缓步走到主位坐下:“知道会被他给记恨上,你方才在外头那般呱噪是何道理?”
  “那不是现在才想明白吗?你这个女人太恶毒了!给五百两太亏了,一千两!不,一千五百两!我以后可是被太子记恨的人。”裴曦一脸见钱眼开的表情。
  秦婉知道他在外头养了一帮子人,里面有老弱妇孺,他这个叛军头子就是个穷逼。那个赌坊也是他们的联络点,侯爷借着裴曦这个纨绔的名义,变卖了家产,通过赌坊送出去,养活了那么多人,也是可敬可佩!
  秦婉如他所愿又拿出三张银票,在他眼前扬了扬,伸手到他的衣襟上,听他紧张叫:“你刚才说的,男女大防!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种场面话,你也信?”秦婉笑得云淡风轻,十分放肆。
  哎呦,就说吗!别看他嘴巴老三老四,其实就是个雏儿,秦婉掏出帕子,在他额头压了一压,替他擦了汗,带着柔情蜜意:“那不过是推托之词,比如一个姑娘被个七十岁的老伯救下,那就是感谢恩公搭救之恩,若是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君所救,恐怕就是以身相许了!这下你懂了吗?”
  秦婉这幅表情,加上她的帕子带着股香味儿,裴曦浑身汗毛都要输起来了,偏偏这个女人还不肯放过他,看她伸出了柔嫩雪白的手,扯开了他的衣襟,塞进去:“三千两,好不好?”
  裴曦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蕴含怒气,秦婉太了解他,还是欠点火候,还不够,再添把火?
  裴曦很快理智战胜了情绪,山上粮食不够了,侯府也捉襟见肘,这三千五百两,他确实不该收,可不是实在没钱吗?大不了能不能找个机会?裴曦也想不出自己能还她什么?要不全当借的?
  裴曦换了个嘴脸,吊儿郎当:“你别胡来,我可不卖身!”
  好没趣,还是没能戳破他的皮,秦婉用自己的小手指,指甲划过他的脸,在他耳边说:“说不卖,多数是价出得不够,虽然我现在还不想买,但是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多少价才肯卖?万一哪一天有这个想法了,也能来找你啊!”
  裴曦一双眼睛越发显得幽暗,一瞬间好似要暴起,哦吼!差不多了,看他到底要怎么样?
  没想到转瞬之间,对方那双风雨欲来的眼,波光流转,水润潋滟,他咬住了嘴唇,又是一副纨绔子的模样,好似天人交战,纠结很久之后,才下定决心:“没有十万两,我不卖!”
  系统跳出来:“宿主,你确定这是你心心念念的夫君?我怎么看你是来寻仇的?”
  “干嘛?我逗我男人,你有意见?”
  “没意见!”系统闭嘴,不理解这个女人几辈子奔波,才得以回来,回来之后却这幅调调。
  被系统一打岔,秦婉没了继续调戏的心情,再说了也别再逗他了,难为他这般发怒又收起怒气,秦婉笑:“不贵!等我想买再找你!”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秦婉挥挥手,让人解开绳索,珠儿雀跃地问:“姑娘,黄连汤好了,要不要端过来?”
  刚刚被解开绳索的裴曦,蹿到了椅子上,蹲在上面,手里捏着秦婉给的银票:“这位小姐姐,你家小姐已经放过我了,黄连汤就不用了!我身虚体寒,黄连大寒,灌下去就没命了!”
  珠儿张嘴一脸惊讶:“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肾虚了呢?多吃点六味地黄丸?”
  裴曦从椅子里跳下来,指着珠儿叫:“小姐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肾虚?”
  珠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恍然:“难怪你吃喝赌都爱,唯独不逛花楼!原来?”珠儿替他可惜。
  裴曦一脸羞愤欲死,秦婉安慰他:“别怕,别着急解释,我信你,你不虚,那个价格不变。”
  “我才没有肾虚肾亏,我是真汉子!”裴曦嚷嚷,立刻把银票收进自己怀中。
  踏进的门槛的定远侯裴遇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老脸通红,苦大仇深,走到裴曦身边,马鞭抽过去,裴曦哇哇大叫。
  “裴世伯!”秦婉行礼。
  “郡主有礼!让郡主见笑了!”定远侯还礼说,“今日之事我已全然清楚,还请郡主谅解小儿的荒唐。”
  “世伯,不必客气!”
  秦婉一脸正直,边上裴曦一脸不屑,只听侯爷道:“混账!还不给秦姑娘赔罪?”
  “她吓着我了,凭什么我要赔罪?”
  侯爷扬鞭还有抽他,这下子他眼疾腿快,早就逃出了正厅,在外头叫:“阿爹,我可是你的亲儿啊!”
  侯爷跟秦婉拱拱手,跟着追了出去,那裴曦站在院对秦婉说:“你说的,可要作数!”
  秦婉朗声:“君子一言!到时候找你啊!”
  裴曦懊悔自己嘴贱,这姑娘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惹不起,再说还有他爹在屁股后面追,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秦婉看着已经空了的院子,眼泛起薄雾……
  回过头来说季成运在秦婉这里碰了钉子以后,进退两难,到了门口跟秦婉说了这么久,要是直接往回,恐怕秦家早有耳目看在那里,到时候定然有闲言碎语。他上马往前头去,秦府的人果然已经准备妥帖,开了中门,迎接了这位龙子凤孙进去。
  旨意下来之后,宫里又遣了太医过来给秦姝看脚,不过是扭伤,此刻养得已经差不多了。听闻太子过来,在闺房静养的秦姝绞着手帕,含羞带臊听边上丫鬟说:“太子殿下专程来探望小姐的呢!殿下对小姐如此上心,小姐以后定然宠冠东宫。”
  前来教习的姑姑听见这话,一张脸板正:“身为太子妃,怎可邀宠魅惑太子?端庄大度,操持东宫□□才是正理。以后不可说这样的话!”
  秦姝刚刚想着以后独得太子恩宠,佳丽三千,太子就宠她一人,没想到被这一瓢冷水泼了下来,火热的心给浇冷了。
  外头丫鬟走进来:“小姐,夫人让小姐出去面见殿下!”
  能见心上人,秦姝站起来要往外,教习姑姑过来拦住:“小姐这般衣冠不整,怎能面君?”
  衣冠不整?秦姝看看自己浑身上下仙气飘飘的白色纱裙,怎么叫做衣冠不整了?可她被教习姑姑给按着坐下,换了衣裙,重新梳妆打扮。等看到镜中的自己,那妆容与秦婉有了六七分的像,可自己的容貌和身材本不是秦婉那种秾艳昳丽,而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清雅之貌,这会子倒是有股子画虎不成反类犬之感。
  “姑姑,这个妆容不适合我!”秦姝都想哭了。
  “大陈宫内主位就是这个妆容,端庄雍容,还望小姐明白!莫要要太子久等了。”
  秦姝无奈只能顶着这个妆容出去,往前走几步,还被教习姑姑说:“小姐,步子要收敛,眼光要……”
  秦姝只觉得自己拿腔作调,这条惯常走的路用了最长的时间,站到门口,脑子里第一下反应,要抬左脚还是右脚。
  季成运等了秦姝小半个时辰,他不知道秦姝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长的时间。秦姝从门口出现,每一步走得都一样,缓步往里走。
  刚刚在秦婉那里受气的季成运看见秦姝穿成这个鬼样子,关键是没有胸,腰再细有个什么用?这不是自曝其丑吗?他等了这么久,就看到这么一个?东施效颦?
  “姝儿,你怎么穿成这样?”季成运这话是脱口而出。
  秦姝一口气差点没憋死,她就知道吧?这么穿,太子肯定不喜欢。她低头垂首,眼泪要掉不掉:“姑姑说这是宫里的规矩!不能衣冠不整来见殿下!”
  季成运想要是以后她一直这样,难道自己每次都等大半个时辰?立马换上笑脸:“姝儿,以后不必费神!跟着姑姑大致的礼仪学了便是,若是真的样样都合乎规矩了,哪里还是孤的姝儿?”
  听见这话秦姝破涕为笑,心头如同打翻了蜜罐一样娇羞:“殿下!”
  季成运对着这个妆容实在装不出喜欢的样儿:“姝儿,今日宫里还有事,孤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秦姝听见这话,这才见面,都没说过几句话,一下子又要走了?心头不舒服,却又不能发脾气。只能温良贤淑地说:“还是公务要紧!妾送殿下!”
  送走季成运,秦姝想着若是没有那姑姑多事,她也不用换衣衫换妆容,定然能跟太子多说上几句话。情郎会得不如意,回到自己的院子,进了房间把头上的金钗拔下,口气阴阳怪气:“殿下说不过是私下见面,这般装扮是多余了。”
  那教习姑姑一直在皇后跟前当差,这一位又是未来的主子,原本是想要好好教她,现在听她这么说,也知道这未来的太子妃是去太子那里告状了。说到底东宫就是那个唯一男人权力最大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能违抗?再说皇后是太子的继母,说多了还以为皇后故意为难太子妃。
  这位姑姑这么一想就明白了,以后只要大规矩上不要出差错,其他事情上就不用自己多啰嗦了,让这位太子妃搭个花架子,像那么回事就行了。
  “姑娘说得是,是奴婢太较真了!”
  “姑姑较真是好的,只是有些事情也要知道变通!”秦姝心里高兴,这个姑姑想要拿捏她,她是个任由别人拿捏的人不成?
  白氏夫人从外头进来,走到秦姝房里:“疯了,疯了!大丫头这是真疯了不成?”
  第7章
  白氏义愤填膺中带着点幸灾乐祸,眉飞色舞地将她听闻而来的事讲给自家女儿听。
  “林夫人和莫夫人都快气死了!”
  秦姝没想到秦婉会跟人争强好胜到这般地步,林六小姐是林夫人老来得女,宠爱异常。林尚书入阁指日可待,秦婉居然去得罪林家母女?真不知道还是什么个想法?
  “母亲,林家素来自诩清贵,目下无尘,这次被秦婉这般折辱,心中定然有怨。林尚书与父亲同殿为臣,以后也要入阁,若是父亲与他交恶,总归不是好事。”
  秦姝咬着唇,固然季成运是嫡长子又因先皇后陪着皇帝吃过苦,所以皇帝回来一登基,即封了太子之位。那冲动就跟当初在英国公灵前许下两家结亲一样。随着太子年岁长大,又无外家相助。皇帝后宫女人一个又一个,儿子一个一个的生,这种情分已经慢慢转淡。
  论吃苦二皇子生母王贵妃也是跟着皇帝一路吃苦而来,论尊贵继后出身大族世家,比先皇后高了不知道多少。二皇子与季成运不过相差一岁,也已经成年。四皇子乃是继后所出,也是嫡出血脉。两人都有母族经营,只有季成运势单力薄,若是林家与秦家交恶,到时候倒向其他两家。嫁了太子,以后登的恐怕也未必是后位而是断头台。
  秦姝想到这里:“母亲,我们办个赏花会。请各位小姐过来赏花喝茶。让秦婉过来,我要给林六小姐和莫二姑娘出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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