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猫一狗,倒也不打架。
    “小舒回来啦?”
    一个女人从厨房走来,是她母亲。
    母亲年纪大了,保养的很好,她年轻时就是个很讲究的女人,现在上了年纪,仍旧和从前一样:爱干净,心态平和,喜欢招猫逗狗。
    舒予白母亲叫李念,当年和她爸认识那会儿,是大学美院的副教授,后来评上了教授,却没多久就和她父亲离婚了。如今一个女人住在这三房两厅的公寓里,倒也没什么再嫁的想法。
    她没吃过什么苦,人有些不争不抢的性格,唯一一次摔跤还是在婚姻上
    不争不抢惯了,舒予白父亲出轨,她也懒得和小三争,心想狗男人不要也罢,痛痛快快地就离婚了。
    就是离婚后,经济条件差了些。
    舒予白也跟着吃了不少苦。
    舒予白把顺路带的菜放进冰箱,又把脏衣服洗干净了,才坐在餐桌上。
    晚餐很简单,母女俩在那儿安安静静地进食,过了会儿,她母亲忽然道:“刚刚,有你的快递。”
    舒予白有些好奇,快递正放在一边的茶几上,黑色的包裹袋,像是一本书。
    她走去,捏着小刀把快递拆开,里面的确是一本书——或者是,杂志。
    “是什么呀?”
    母亲停下筷子,看过来。
    舒予白翻了几页,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她放下那本书,抬头,眼眸亮晶晶的:“妈,我入展了,银奖作品。”
    那是前一阵子在北京参的一个展览,提交作品后,一时冲动跟南雪捅破了窗户纸,就离开了。
    这会儿,办展的人把作品印在这本小册子上,给她邮寄了回来。
    说来好笑,当时,似乎自己是有预感跟南雪成不了的,居住地址直接填了母亲的位置。
    她的作品是银奖。
    跟她最巅峰时期的比不了,但也好歹能证明些个人实力。
    李念拿着那本书,翻了又翻,眼睛满是笑意,说:“不错。”
    吃完饭,舒予白开始计划找导师了。
    带着作品过去,好过两手空空。作品没问题了,可另一方面,她还得匀出一大笔钱作为学费。从前的导师带自己,在学校那会儿当然不用什么钱,可对外,收费高昂。
    她现在都毕业了。
    舒予白想了想,目光落在堆积角落的几张画上。
    几分钟后。
    她把那些画的照片挂在了拍卖网上。
    能卖多少卖多少吧。
    舒予白看着屏幕,在起拍价那儿犹豫许久,轻轻敲击:1000。
    过了会儿,又删掉,改成:500。
    真惨。
    尤馥一张画都卖什么价了,她才三位数。
    ·
    遥远的山巅亮起灯火,山脚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倒影着夜色,积雪落在岸边,杨柳枝枯了,枝丫在夜色里轻轻拂动。灯光照亮了积雪,黑白的轮廓线好似用墨条涂抹开的,很分明。
    房间连着外头的露台,落地窗开着,冷风直往里灌。
    南雪却好似没有知觉,一个人缩在冷飕飕静悄悄的房间里,不知在做什么。
    被子隆起小小的一团。
    张姨把给南雪准备的热牛奶端去,瓷杯子里冒着热气。
    “诺,安眠的。”
    南雪摆摆手,轻声说:“谢谢,不用。”
    “以前不是每晚都喝么。”
    张姨坐在她床边,把杯盖合上,咔嚓一声轻响。
    她瞧着南雪的脸色,问:“小姑娘心情不好?”
    “没。”
    南雪缩在被子里,脑袋埋的很深,面朝墙。
    房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南雪听得出,是她父亲来了。
    张姨看着南茗卓,有些为难:“先生,她不喝。”
    “没事儿,放我桌上。”
    南茗卓随口答,靠在她房间门口,俯视着南雪:“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南雪声音有几分冷淡。
    南茗卓站在她门前,开了灯,看着南雪。
    南雪用手挡了挡光,转过身来,看清眼前的人,含糊不清地小声叫:“爸。”
    她这些天精神状态不好,脸色苍白,也不怎么吃饭,随便应付两口就说饱了,当家长的都看在心里。黯淡的光线下,乌发乱七八糟地挡着半边小脸,皮肤白的透明,看着像又瘦了。
    她缩在被子里,手上捧着手机。
    南茗卓的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南雪一秒钟关了屏幕。
    “没事。”
    南茗卓狐疑地看她一眼,关了灯:“早点睡。”
    听见父亲远去的脚步声,南雪轻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诺大的房间,那少了点儿什么的孤独感更甚了。倘若舒予白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等父亲下楼了,南雪才稍稍放心。
    屏幕亮起,搜索栏上显眼的三个字映入眼帘:舒予白。
    百度上搜索这个,有些可疑
    南雪记得,从前有个给她递情书的小男生就干过这种事儿。
    给她抓了个现行。
    南雪心里惴惴不安,像在偷偷干一件让人觉着不安的事儿,飞快地浏览下去。
    舒予白有百科的介绍。
    南雪点开,介绍里说她是个画家,代表作列举出来,入过什么什么展,都蛮有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