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余芳脸色拉下来:“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
  梅玲倒是不气,她现在手里握着把柄,最后余芳只会是痛哭的那一个,她可不怕。
  “脾气这么暴躁,怪不得不讨男人喜欢呢。”梅玲摸摸头上的发卡,语气越发轻快。
  这似乎戳中了余芳的怒点,余芳握紧手里的大字报:“梅玲,你自己下贱,但别惹我。”
  梅玲不在意地笑:“我可没有惹你,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才说完,余芳走过来猛地推了她一把:“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梅玲一个趔趄,身上却啪嗒掉下来一块东西,余芳一愣,蹲下去捡起来一看,一下子笑了。
  接着,眼眶发红,手都在抖。
  梅玲一把抢回去:“这是我的!”
  余芳直直地看着她,只是笑,笑着笑着,一言不发地走了。
  熟悉的村子却像是个迷宫,余芳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了顾音音,一见到顾音音,她就想哭,可顾音音正在跟孙平商议过年放假的事情,余芳手扶住门框,忍着眼泪,转身回家去了。
  她刚回到家,就瞧见了王大山,王大山才用水冲干净手上的血,正打算去看大夫,可是他没钱,身上仅仅剩下的一点钱都给别的女人了。
  “给我拿点钱,我要去卫生所。”王大山满脸不高兴。
  余芳红着眼盯着他:“王大山!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我对你掏心掏肺,就是因为没有生儿子,你就这么对我!我给你做的钱袋子,你给别的女人,连钱都给她了?你找个比我好的也罢了,你找个不如我的烂货!你是不是脑子抽了!”
  她说着说着又气又悔,哭了起来。
  王大山一愣,无所谓地说:“你知道了?那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儿子而已,有错吗?没有儿子就断了香火了,余芳,是你对不起我在先,你那肚子要是争气,我至于去外头找女的?”
  余芳愤怒地冲上去跟他厮打:“没儿子怎么了!女儿不是儿吗?你这种贱货,就是天生下贱!就是给你生了儿子,你也是想下贱!外面的屎没吃过都是香的!你这个烂人!”
  王大山一把把她甩开:“滚!臭娘儿们,整天仗着当个破干部,跟我闹腾!你没儿子你就是死罪!”
  余芳浑身颤抖:“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王大山并没有打算离婚:“别废话,赶紧拿钱给我,我要去看大夫。”
  “看你娘的腿!我们离婚!”余芳嘶吼。
  王大山压根不把她当回事:“老子不离!”
  他现在在外头还没有儿子,离婚不划算。
  可就在这个时候,梅玲忽然从外头进来了。
  她实在是等不及了,等真的生了儿子那才多久?何况偷偷摸摸的算什么?眼看着王大山发家的日期越来越近,要是不早点抓紧,自己错过了怎么办?
  何况余芳没有儿子,她只要说自己怀孕了,那就直接能让王大山离婚了。
  “王大山,余芳要离婚,你就跟她离嘛,我已经怀孕了,都说酸儿辣女,我想吃酸的,这肯定是儿子!”
  王大山一惊,看向梅玲的肚子:“真的?”
  他因为没有儿子在村里都抬不起头,现在看见一丝有儿子的希望了,那简直太兴奋了!
  梅玲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那还能骗你吗?你想想,我们都几次了……”
  王大山喜不自胜:“好,太好了!那我离婚,我现在就离!余芳你看见了?你要跟我离婚,大把的女人愿意跟我,还要给我生儿子,你别把自己当回事!”
  余芳气急攻心,一个不稳当直接跌坐在地,脸色煞白,大闺女王丹丹跟小闺女王萍萍都心疼地冲过去扶住她,母女三人抱着哭。
  遇到这样的事情,再坚强的女人也会觉得屈辱,王丹丹咬牙起来冲去找顾音音,她知道,顾村长是最好的人了。
  顾音音得到消息很快就来了,而此时王大山家一团乱,梅玲紧紧地依偎着王大山,嘴里说道:“大山,咱们走,干脆离开红星村!你这么有本事,咱俩带着儿子去外头过!”
  余芳坐在地上,眼神涣散,不住地流泪,想说话却牙齿打颤,什么都说不出口。
  院子里站了不少邻居,都在纷纷指责王大山跟梅玲,说他们不要脸,伤风败俗。
  可王大山却喊道:“我没儿子!余芳肚子不争气!我能怎么办?王家的血脉不能断在余芳手里,不然我脸见祖宗!”
  顾音音一进门就听到了这话,她怒火攻心,直接问:“你家有皇位要继承?没儿子?就这样的,有儿子你也是个垃圾!你配得上余芳吗?要离婚就赶紧滚!你只配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滚滚,你们两个赶紧滚!”
  她卷起袖子拎起旁边一盆洗衣裳的水兜头朝王大山跟梅玲浇上去。
  梅玲尖叫一声,抱住王大山,王大山下意识地护住她,生怕伤害了他的“儿子”。
  余芳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一会哭一会笑。
  她一直以为忍耐可以换来生活的平静,现在才知道,换不了,且那人会更嚣张。
  无论是她余芳还是两个闺女,在王大山眼里都不如梅玲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儿子”重要。
  余芳扶着闺女站起来,声音平静:“我们离婚,王大山带着你的女人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从此以后我和两个闺女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要是再敢来打扰我们……”
  她扭头进了厨房,拿出来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那咱们就同归于尽!”
  王大山咬咬牙,他确实非常在意儿子,对他来说,余芳和俩闺女加起来也不如一个儿子珍贵。
  梅玲还在劝:“大山,咱们走!我跟儿子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村里人都愤愤不平,还有人拿东西砸梅玲,最终,王大山带着梅玲走了。
  余芳眼底一片黯淡,顾音音赶紧对着那些邻居说道:“大家都赶紧忙活自己的去,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她扶着余芳进屋,让俩孩子赶紧去把院子扫扫,俩孩子也乖巧,赶紧走了。
  余芳扑到顾音音怀里,痛哭起来:“都怪我,要不是我无能又懦弱,也不会等到今天!”
  顾音音其实觉得有点愧疚。
  她所知道的上一世的剧情里,余芳的镜头几乎没有,所以并不了解余芳的一生,但却知道梅玲成功地弄死了顾音音,所以才能始终插入沈国安一家的生活,而没有去跟王大山有什么接触。
  可现在梅玲无法靠近沈国安,所以才转而去破坏王大山跟余芳吗?
  她心里情绪交织,但想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个王大山本身就不是东西,余芳跟他离婚了只会过得更好。
  “余芳,你要冷静,离婚这种事对谁来说都不好受,会让你觉得自己的人生做错了选择,荒唐了起来,但你要相信,结束了一段黯淡的日子,会迎来更好的生活。我会陪在你的身边,加油!”
  她抱着余芳,余芳心里暖和了许多:“音音,我既然做了离婚的决定,就一定会把日子过好,别人不珍惜,我要珍惜我自己,你放心!”
  余芳风风火火的,第二天就打起精神揪着王大山去把离婚办了,两人户口分开,因为王大山是跟别人乱搞,房子和孩子余芳都要了,王大山也不能说啥,他在昨晚上梅玲的温柔劝说之下,已经打算离开红星村了。
  “余芳,咱们夫妻一场,你……”
  王大山还想说啥,余芳冷冷地说:“你对我来说,连只狗都不如,我希望你早死早超生。”
  话都这么难听了,王大山也不能说什么了。
  原本村里人的确不少都在看余芳的笑话。
  作为一个农村女人,男人再不好,那也是孩子的亲爹,这么轻易就离婚了可不就是傻子?
  可余芳没让人笑话,她竟然出奇地坚韧,这回也不省钱了,拿出来攒的钱带俩闺女去了一趟镇上置办年货,买了一大块肉,又买了一大块布给孩子做新衣裳,见人就笑,一点看不出难过的样子。
  顾音音担心她,时不时就去她家瞧瞧,原以为余芳是逞强,却发现她是真的放松了。
  “你知道吗?我以前害怕离婚,现在离婚之后却发现日子好舒服!再也不用半夜听到他鼾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这两天都睡得特别好!也没有人再偷我的私房钱了,做饭也能少做几碗,我跟俩孩子过得好得很。”
  见余芳这样,顾音音也放心了。
  余芳又说:“而且我想通了,他就不是个人!那天他手指头断了,是不是你家沈国安打的?他竟然动你们家小娃!沈国安怎么就没打死这个畜生!”
  顾音音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王大山跟梅玲把小娃弄到山上去的!
  余芳歉疚地说:“音音,是我对不起你,王大山这个狗东西就不是人!”
  顾音音心中翻涌:“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多想,好好过你的日子。”
  等从余芳家出来,顾音音回到家骑着自行车就要走。
  沈国安听到响动就出来问:“你去哪里?”
  顾音音满心的急事儿:“我去镇上。”
  “去干啥?”他抓住自行车不让她走
  “我去报警!”
  沈国安轻笑:“报警?你以为有用?现在法律根本不够健全,何况是村里发生的事情,小娃现在好好的,没人会处理。”
  顾音音虽然也知道,可始终咽不下去这口气。
  她看向沈国安的眼睛:“难道就这样算了?”
  “我已经弄断了王大山的手指头,他是木工,手指头断了是致命的,当然,这不不够。但你放心,那些事情让我来做。”
  他摸摸她的脑袋:“听话,这些事情,有我就够了。”
  顾音音眼睛热热的:“这些人真是丧尽天良!”
  沈国安把她摁到自己怀里:“有我在,别怕。”
  顾音音擦擦眼睛,正准备说什么,外头忽然来了人,问道:“请问这是顾村长家吗?”
  他俩赶紧分开,看向来人。
  来人笑眯眯的:“我来找顾村长谈事情。”
  顾音音赶紧让人进屋去坐,她给来人倒了一缸子热水,客气地说了几句,对方开口了。
  “我其实是县里来的,那天不是在镇上观看了沈玉清的表演吗?我们县里正缺少这样的节目,所以今天来问问,您愿不愿意让沈玉清小姑娘去县里参加春晚,唱首歌。”
  顾音音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内,笑道:“我得问问她。”
  她把小娃喊过来,细声问了一句,小娃很高兴:“娘,我愿意的!”
  去县里表演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县里的人安排得也非常周到,说是年二十八那天来村里接,县里春晚定的是腊月二十八。
  把县里的人送走,村口的人都问:“村长,这人是干啥的?”
  顾音音便说:“是来通知我们,要带沈玉清去县里参加春晚的。”
  这如一道惊雷炸开,人人都吓坏了。
  “沈玉清去县里参加春晚?她才几岁!”
  “就是啊,她去唱歌吗?县里没有会唱歌的吗?怎么会选上她?”
  “村长,你家小娃真厉害啊!”
  也有人附和起来:“怪不得村长让咱们不要重男轻女,谁要养出来一个小娃这样的闺女,那比十个儿子都强!”
  顾音音笑:“闺女是当娘的小棉袄,本身就比儿子暖和,现在这年代啊,不流行生儿子啦,闺女比儿子还好呢!大家有闺女的一定好好地疼,说不准啥时候就有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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