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劝着程玉酌,想让她不要担心她会连累了他。
    可她在沉默许久之后,问了他一句话。
    “太子爷,人与人之间也
    要讲缘分是不是?若是没有缘分,约莫就应了那句,强扭的瓜不甜吧。”
    她说这话的声音不大,语调平而缓。
    可话音落进赵凛耳中,而如疾风骤雨。
    “你又乱说什么?!”
    赵凛心头火总能被她一句挑起,他抓了她的手腕,紧紧地箍住,狠狠地瞪着她,“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你不许再做缩头乌龟!”
    程玉酌却好像听不见他说话一样,目光向远处的天空看去。
    她这般模样,越发令赵凛火气窜了起来。
    “就这么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你就又要离我而去了?!程娴,你出宫找你弟弟妹妹,为你妹妹出头,为你弟弟闯戚家省亲别院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瑟缩放弃!你那时候不是大胆的很?!怎么到了我身上,你说扔就扔,说弃就弃?!”
    “你看着我!”
    他将她扳了过来,盯着她的双眼,厉声训斥她,“你给我挺直腰板!”
    程玉酌看着他,看着眉目如同石刻的男人此刻薄唇紧抿。
    他脾气大性子急平日里压着没人瞧出来,可她总能轻而易举挑起他的火。
    这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他的弱点。
    偏偏她手无寸铁,没有办法为这弱点保驾护航。
    她认真说,“太子爷应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赵凛的火瞬间熄了。
    他晓得她在心疼他。
    赵凛将她抱进了怀中,只怕风一吹她就飞走了。
    “阿娴,从前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来,如今没有你的日子,我过不来了。眼下难一点算什么?再说了,就算没有你,这些难题未必就没有了。阿娴,你不要想的太多!”
    程玉酌还是没忍住落下了眼泪。
    赵凛不知何时也红了眼眶,他拉着她想要替她拭泪。
    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响起。
    门房通报的时候,那脚步已经到了门前。
    是杨柏泉。
    赵凛和程玉酌未来得及分开,杨柏泉就一步跨进了院子。
    “殿… …”
    杨柏泉脚步定在了门前,吃惊地看着两人。
    程玉酌下意识想闪开,赵凛却下意识拉住她的手,两人这般姿态扯了一下,才分了开。
    杨柏泉就算刚才眼花了,这次也看清楚了。
    程玉酌在他探究的目光中慌忙退下了。
    赵凛无奈地看了杨柏泉一眼,“先生匆忙而来,又是何事?”
    杨柏泉回了回神,这才道:“老臣方才刚得了消息,说那厌真生抓到了!如今人在河南,立刻就押送进京!”
    他说江南那边应该不至于闹大了,“人都抓到了,江南严查可以停了。”
    赵凛暗暗有些可惜,他也想知道厌真生的秘密,为何能把书中襄王同先太子和仁康太子联系一起,厌真生此人必然知道些什么。
    不过此人已经被抓,这些秘密约莫也会随之消失了
    。
    但杨柏泉又补充了一句。
    “这厌真生被抓也是个奇事。这厌真生竟然是被流放路过的前永兴伯世子袁白彦抓到的,据说当时不过是偶然遇见,袁白彦听到了厌真生的话,报了官抓了人!”
    赵凛真是意外。
    这样一来,袁白彦也成了戴罪立功了!
    不过就算这样,永兴伯爵位也拿不回来了,且程姝已经带着孩子脱离了袁家,就算袁白彦功过相抵免了罪,也没关系。
    赵凛在此思量,杨柏泉说了两句事情便主动离开了。
    杨柏泉出了门围着院子转了一圈,见到了在院外墙下站着的程玉酌。
    他瞧着站在池边的程玉酌,便叹了口气。
    这么多天以来,他就没在意到此人,如今想来,原来祸患早已在他眼皮底下生根发芽。
    “程姑姑,老夫有话要说。”
    程玉酌避开他到了此地,到底还是遇见了。
    “大人请讲。”她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杨柏泉也不客气。
    “方才的事,老夫瞧见了,老夫真是没想到… …老夫以为程姑姑是聪明人,当知道自己伺候的是什么人,太子所提退亲之事,不知与姑姑有没有关系?”
    程玉酌低着头没有说话。
    杨柏泉长叹一气。
    小池里天光云影摇动着。
    “太子从小就是认准便执意到底的脾气,不过那时,他只是众位皇子中的一位,无甚关系。皇后娘娘同老夫说,多亏六皇子不是太子,不然以他那凌厉性子免不了麻烦,谁想到六皇子还是做了太子。”
    程玉酌想到那人的脾性,又想到了备受赞誉的先太子。
    小池里吹来一阵风,吹皱了池水。
    杨柏泉说,“他是太子了,不是六皇子了。有些事情总要权衡利弊。就说太子妃一事,为何求了魏家女,就是因为魏家家风纯正宽厚,能给他性子上多少补一补。”
    杨柏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问了程玉酌,“这些,随便一个人能给太子吗?尤其令尊… …”
    程玉酌还是没有说话,池水被风吹得乱了一片。
    杨柏泉也沉默了一下,“程姑姑是崔尚功教出来的徒弟,是聪明人,老夫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