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邵瑜对话之后,陈巡检越发不担心了,毕竟这般书生意气,显然是个连刀子都不曾拿过的文官,又有何可惧。
    “我不是山匪!陈巡检,我不想闹到这个地步,你速速退兵,此事还有转圜余地。”邵瑜佯装害怕说道。
    陈巡检笑了起来,越发瞧不起邵瑜,说道:“你放了乌县丞,我们就退兵。”
    邵瑜立马激动道:“当真如此?你们可还怀疑我的身份?”
    陈巡检此时十分鄙视邵瑜,但他却道:“你只要放了乌县丞,我愿意仔细验证你的身份。”
    “好啊,好啊。”邵瑜越发激动起来,好似此时对他验明正身,是再要紧不过的事情。
    陈巡检听到这话,心下越发不屑。
    邵瑜将县衙大门拉开一道口子,朝着外面的陈巡检说道:“你既然答应了我,那可要说话算数。”
    陈巡检看着如同小兔子一样天真的邵瑜,嘴角噙着一抹笑,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邵瑜立马放下心来,只是还不等他继续拉门,忽然就回过头来,大声问道:“什么?你说乌大人招了?”
    陈巡检听了这话,眉头一皱。
    紧接着他就听见邵瑜继续大呼小叫,道:“乌大人粮仓的事都招了?”
    “是,大人,千真万确!”江县尉说道。
    陈巡检自然能听出江县尉的声音,听到这话,忍不住心下一紧。
    但很快,江县尉又说道:“大人,库房的事也招了,乌县丞每个月都要从账上偷百两银子!”
    陈巡检的手虽伸不到县衙库房里,但却也让妻子去打听了一下库房的情况,他得到的数字,和此时招供的数字差不多,便忍不住对这场审讯信了五分。
    但他心下也忍不住想着,府库银子这么私密的事情,为什么旁人打探不出来,自己的老婆却一探一个准,陈巡检不敢再深想下去。
    若真的任由邵瑜审讯下去,鬼知道会审出什么内容来,这样的结果,是陈巡检不想看到的,他此时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打进去。
    陈巡检和乌县丞关系密切,两人几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乌县丞派出来报信的那个亲信,说道:“陈大人,我们县丞绝对不会招供,那个邵大人很会算账,库房的问题,他看一眼账本就知道。”
    “你的意思,这个结果不见得是他审讯出来的,而是他看出来的?”陈巡检问道。
    亲信言之凿凿。
    陈巡检便再次选择按兵不动。
    “大人,乌县丞连自己的私事都招了!”江县尉大声说道。
    “什么私事?”邵瑜问道。
    “就是他和小姨子的事情呀!”江县尉嗓门喊得贼高。
    “小姨子?那岂不是陈巡检的……”邵瑜话为说完,就十分抱歉的看了外面的陈巡检一眼。
    这年头,小姨子和姐夫放在一起说,就算是正经事,也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陈巡检手下一紧。
    乌县丞那个亲信,此时见势不妙,立马说道:“陈大人,你不要听信他们胡言乱语,我们大人和陈夫人绝对是清清白白。”
    陈巡检看了这亲信一眼。
    亲信立马吓得后退两步。
    邵瑜此时还在大呼小叫,道:“不可能,陈巡检这样为乌大人拼命,乌大人怎么会做出这样背信弃义之事,你别说了,简直是污了我的耳朵。”
    江县尉闻言,越发着急起来,说道:“大人冤枉,这些全是乌大人亲口招供的,他就喜欢挑着自家人下手!”
    门外的陈巡检,听到“自家人”三个字,他心底直直往下掉,旁人不知道乌县丞的阴私,陈巡检却亲眼见过乌县丞是如何逼迫折磨自己的一个族侄女。
    他本就对自己老婆和连襟的关系充满怀疑,此时听邵瑜这么说,算是彻底信了,但他身边还带着一百多号人,他不想邵瑜继续说下去,便出声制止。
    邵瑜点头,刚想应声,却听他身后江县尉大声说道:“乌县丞就连人家巡检夫人的肚兜什么颜色都知道呢!”
    陈巡检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你闭嘴!你闭嘴!”
    江县尉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激怒道:“乌县丞还说了你家后面那三间厢房,就是他们日常幽会的地方!”
    一下子说出这么多,陈巡检身边的兵丁,此时全在窃窃私语。
    江县尉又道:“大人你再等等,乌县丞马上就要招供哪个孩子是他的了。”
    陈巡检闻言只觉得一阵热血涌上脑门,他此时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了,只想着尽快堵住江县尉的嘴。
    “杀!给我冲进去,杀光他们!”
    陈巡检喊完,便再顾不得其他,一马当先的朝着县衙冲去!
    邵瑜赶忙关上门。
    陈巡检拔出刀来砍向县衙大门,只是还没等他砍第二刀,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一支箭直直落在陈巡检的脚边,倒是让他缓了片刻。
    陈巡检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有人带着人马赶了过来,将他的人团团围住。
    “陈巡检行哗变不轨之事,尔等若肯投降,可一概不纠!”来人大声说道。
    陈巡检若是围而不攻,那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但从他挥刀砍在县衙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陷入了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