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麻烦哦。”和灵把创口贴撕开,强硬地固定住她的动作,直接把创口贴糊上去。
    “……”
    少女的手很软,很凉,像是冬天手心里莹白的雪。而她身上很脏、额间是汗,她像是在侮辱这片白色。
    李如玥忽然问:“你不会生气和难过吗?”
    和灵疑惑:“嗯?”
    “网上骂你的舆论很多,陈漾也给你找麻烦,但你好像都不会生气。”
    她真好奇,为什么会有人是和灵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似乎谁闲话阻挠都阻止不了她要到达的终点。
    “这个呀,”和灵靠着露台,“因为我习惯了。”
    “嗯?”
    和灵看着她,说:“别人的喜欢和厌恶来去自由,只要我在做我喜欢的事情,保持开心,这就足够了。”
    她从来不会用别人的言论来惩罚自己,不了解世俗观念的边界,也不想征服这个好坏与共的世界。
    永远热烈地拥抱这个世界的棱角。
    于她而言,这就足够。
    李如玥怔然。
    她的眼睛太干净了,是无人玷污过的圣洁地,清澈见底的江河湖泊,除了星子再无其他。
    也许是云都的六月天太过闷热,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任是谁都会茫然无措。
    李如玥磕磕绊绊,经历过太多诋毁,反而惧怕这样的温柔。
    “我做不到……虽然我喜欢我的纹身,也喜欢我的身材,我不喜欢那种干巴巴的审美,他们歧视可能还是因为我的纹身、身材——”
    少女轻柔的声线越过燥热的天,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洗涤尽初夏的沸腾。
    “很漂亮,你的审美。”
    世人枷锁众多,当学不会抛弃别人给的枷锁,自己的身上便成了监牢。
    自己奋力撞击着牢笼,却找不到愿意开锁的人,浑浑噩噩同流合污。
    她说,“你喜欢的事情,没有错。”
    这场在夏日银河倒泻的雨,没有浸润着李如玥的皮肤,却渗透进她的灵魂。
    /
    夏日的闷热靠和灵一个人持续不到远方。
    “最新情报,”谢子衿给牧越送文件,“你爸那个私生女又被为难了,今天陈漾让她搬从车库搬行李上楼,为了找她几个化妆品,搬了四五个大箱子。”
    男人面无表情,低头翻动着文件。
    他的棱角锋利,眼眸狭长,连唇都是单薄的形状。但凡他不笑,像是冰山坍塌前的那刻,轰隆作响无处可逃,时时刻刻侵略着人的绝望。
    谢子衿认识牧越十几年,哪怕是牧越不看,只要这么一下他就能鸡皮疙瘩。
    这男人的狠,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知道你不管她,但是……和灵也在那儿,陈漾的事情也没敲定。”谢子衿也很烦陈漾,“这女人就是故意搞事情吧,你真不去看看?”
    牧越把文件放桌上,问:“哪?”
    ……
    牧越来时正巧碰到去而复返的陈漾,电梯不断上升,男人的气场压得吓人,她想说的话全部抛诸脑后。
    他们赶上和灵雨的末梢,少女温润的声音将细雨和烈日编织在一块儿,往上看,天空掉落下浪漫的风。
    ——很漂亮,你的审美。
    ——你的喜欢的事情,没有错。
    谢子衿下意识看向牧越。
    和灵是一级的捕猎手,细枝末节的温柔风轻易让人沉溺进风暴眼,卷动、翻滚,再无出路。
    陈漾的手机落在包里,半天没等到李如玥拿下楼,这会儿看见和灵和她说话,脾气更差了。
    “动作怎么这么慢?谁付你工资都分不清了?”
    牧越眼神淡淡地扫过李如玥,后者浑身一僵,脚步驻扎进地面,动也不动。
    “认识吗?”和灵有所察觉,觉得有趣,“她被陈漾欺负得可惨了,不打算帮吗?”
    牧越没说话。
    少女唇边含笑,我见犹怜的眸子满是乖巧。
    “我等下不知分寸,牧总会拦吗?”
    陈漾给她先导片,她就会还她一部漫长的正片电影。
    牧越看着她,话轻飘飘的,“跟以前一样。”
    和灵有些没听清。
    陈漾的火点到达顶峰,用力推搡李如玥,李如玥一时不妨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包包里的化妆品散落四处。
    李如玥的伤口裂开了,掌心在渗血。
    和灵想往前走,手腕被男人宽厚的掌心拽住,他用的力道不重,是警告的意味。
    男人的眼眸沉的像冰,迸发的寒霜如临凛冬。
    这神情谢子衿看着就起鸡皮疙瘩,劝:“和灵,那可是陈漾!万一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那就闹大吧。”
    男人依旧禁锢着她的掌心,天然的身高和力量差,少女乖巧地望着他,他微微俯|身和她说话。氛围总感觉是凶猛的野兽和不怕死的猎人。
    猎人想驯服野兽,野兽已张爪牙。
    她不以为意,笑,“反正也拦不住。”
    猎人从桎梏里逃出。
    漂亮的少女弯着眉眼,将刚才还在颐指气使的陈漾从李如玥身边拽起来,相近的体重,在她手里却像个玩偶。
    “嘭——”
    她骤然放手,陈漾就这么摔倒在地,和刚才李如玥的姿势一般。
    “陈漾姐姐,抱歉呀,”她蹲下|身,笑,“我带你去休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