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籽薰心——洪籽薰自传》
    海鹰唯一亲传女弟子,国内最负盛名的青年女钢琴家,天赋卓绝,被众多音乐人奉为偶像,祝微星也是久闻大名。不同于她去世后前夫为谋遗产捞版权费大肆消费炒作她的那些生平,这本书是她生前以自己所写的日记形式出版,记录了洪籽薰短暂又轰轰烈烈的一生。
    祝微星找了个避风处坐下,慢慢翻看了起来。
    与很多天才儿童的启蒙路一样,洪籽薰自小聪慧过人,早早拜入名师门下,拿遍国内大奖,受颂赞无数。但学艺路从来不容易,前三章满是她童年时枯燥乏味又珍贵难忘的练琴时光。
    有两个名字频繁在她的日记里出现,洪籽薰叫他们大王和小王。大王比她小五岁,小王比她小六岁,看形容,他们分居一隅,同桌共餐,参考洪籽薰的生长环境,该都是她的师弟或师妹。
    在洪籽薰的描述里,大王小王都资质非凡,甚至远超自己,可惜,一个疏懒,一个羸弱。
    “早上和大王比飞顿弓,我又不是学小提的,我自然输了,我给他洗了苹果抵债,他要我放他嘴上,想边睡边吃。结果他被苹果核卡住,他却懒到根本不想吐!我就坐在那里,看着他硬是把苹果核嚼碎了吞下肚。我跟大王说,他有幸成了继乐器店搬运工和打扫阿姨后我第三百四十五位佩服的懒人。”
    “今天被先生问我们未来的职业目标,我写了钢琴家和老师,我看到大王也写了老师,勉强又加了个小提琴手,他根本是懒得想才跟我学。果然,先生夸奖老师这个职业很好,是知识的搬运工后,大王默默把这个目标划了。我就知道,一个连琴凳都懒得搬,会蹲着弹琴的人,还会愿意搬运别的?”
    日记用词多诙谐幽默,记录师兄弟间琐碎的求学日常。让祝微星看得莫名投入。
    只是相较于对大王的吐槽调侃,她对小王的正面描述其实很少,多是,我猜想小王在如何如何,我听先生说小王如何如何,今天适合小王如何如何。似乎小王出现在琴室的次数较少,且身体不好,洪籽薰用“开在霖雨里的白山茶,真怕风再大就要吹折他”来形容不那么健壮的小王,言辞间充满惋惜与喜爱。
    洪籽薰说:“我听他弹得不多,唯二几次都是在他身体好的时候。他弹舒曼弹肖邦都太美太美,但我最爱听他弹门德尔松……无忧无虑被视若珍宝的小王子,与他再贴切不过。”
    “我要背谱!我要背谱!哪个无良媒体给我造的过目不忘人设!抹杀我一夜夜呕心沥血啃谱的努力!?不背谱的是大王,因为懒!小王也不背!他才真过目不忘!”
    “视奏一遍能记个八九不离十,练习时间只我一半,技术硬是甩我一截,还不止拿手一种乐器,和他比,我这个天才简直滥竽充数。”
    “可是天才总要被命运苛待,这让我坚信凡人或许更幸福。”
    看到这,姜来走了过来,手里拿了本《文案圣经》,见祝微星准备借这本,露出惊喜表情。
    “你才看洪老师的书呀?里面写得我都快会背了。”
    祝微星没忍住问:“大王真的可以蹲着弹琴吗?”
    姜来笑弯腰:“可以的,简直生平绝学,别看他平时懒,下盘超稳,从小练的马步,我哥说人家找海先生学音乐,他找海先生练武术。”
    祝微星也笑,显然猜到大王是谁了。
    笑着笑着,又淡了几分,斟酌着问:“你听过小王的琴吗?”
    姜来点头:“听过,在海先生的音乐纪念馆里,专门存放他学生作品的收藏室,大部分都是洪老师和其他人的,但有一盘胶片,没有署名,我问过宣大哥,他说,那是小王的。”
    “我只听过一次,都记得那种好,我无法形容得好,除了贝多芬,舒曼舒伯特肖邦巴赫莫扎特他都弹得很厉害,小提琴也厉害,可惜我在别地找不到他的作品,全世界好像就那么一盘,我偷录过一次,音质太差只能作罢。”
    “我问过宣大哥,他说小王先生身体不好,不适合久练,也没办法负担长时间的演出。还因为别的乱七八糟缘故,他最终放弃了这一行。我以前总是偷偷想,如果他能继续下去,该多了不起。”
    姜来显是对这位小王先生很有感想,不知不觉说了许多,祝微星只默默的听,直到最后才忽然问了句:“他为什么从不练贝多芬?”
    姜来一怔:“大概音乐风格不合适?洪老师说得对,他最适合门德尔松,贵公子与贵公子的心灵相通,我练门德尔松时也会不自觉的模仿他。”
    祝微星抚摸了下手里的书,同姜来一道去做了借阅记录。
    姜来问他一会儿去哪儿,天冷,他要去巨象百货拿考试用的衣服,正好顺路可以送他回家。
    祝微星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也没考试的衣服。
    表演系期末考需作为一场表演来考较,水平好不好另说,架势要十足,必须正装登台,男生西装领带,女生长裙礼服,半点糊弄不得。
    可祝靓靓的衣柜奇装异服倒不少,正经礼服没一件,也不知之前的考试如何应付。
    祝微星问姜来:“学校可不可以租衣服?”
    话出口他就知不妥,这样的小少爷怎么会清楚这类消息,自己问错对象。
    姜来果然不明,但他也不傻,脑瓜一转就发现祝微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