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翼看见苗香雪从里头挑了红花油要硬塞过来,抬手避开:“你想让他后几天脚都当装饰?拿冰袋来,没冰袋就用冰块或者冰水。”
    盛夏时节家家户户都备了些冰,祝奶奶取了用毛巾裹着递来。
    祝微星想自己敷,但碍于刚才的亲切眼神只得放弃。姜翼在这方面是专业,需要尽快好起来的祝微星该配合他,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今晚就一起欠了。
    就是盯着姜翼给自己敷腿的目光有些多,祝微星略觉压力。尤以苗香雪的指导意见最难忽略,一会儿要长工别扯坏祝微星裤管,一会儿让他轻点,把姜翼弄得越发暴躁。
    祝奶奶适时开口,“小苗,我们去客厅坐会儿喝口茶吧。”
    “啊,好呀,我正好买了水果,给您吃啊。”苗香雪在梁家门外站得也累,便颠颠地去了。
    倒是祝微晨一直没走,悄无声息在远处看着。他怕姜翼,又关心弟弟,左右为难。
    祝微星安慰哥哥:“没什么事,不疼……”
    话说一半,姜翼的毛巾已摁了上来,摁得祝微星最后一个音节走了调。
    姜翼轻哧,看不得祝微星逞能。
    事实证明冰敷的效果很快,即便治疗者手法粗暴,但祝微星的疼痛渐渐减轻。
    姜翼将冰毛巾盖在他腿上,指挥角落的木头人去拿门边的药箱。
    祝微晨哆嗦着照办,但也被吓光了最后一点胆。放下药箱就逃出了房间。
    姜翼没看他,一把抓过祝微星的手。得到了预想中的反抗,他不说话,只收紧五指,似笑非笑地望着祝微星等他自己学乖。
    祝微星很快识时务地不动了。
    “自找苦吃。”姜翼训他。
    祝微星反驳:“手是意外。”
    “你不作死乱跑能有这种意外?”今晚姜翼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打击精准。
    祝微星想,这人平时不讲理,一旦得了理,又不饶人。
    不跟他一般见识。
    “扎得什么鬼,那么丑。”对于祝微星早上新换的纱布,姜翼给予评价。
    祝微星:“我只能用一只手。”
    姜翼:“我用脚都比你扎得好。”
    祝微星:“……”
    好在那一脚没踩出什么万一,只被钉子敲破的老伤口有点发红。像为了炫技,姜翼扎得仔细,最后还给祝微星绑了个蝴蝶结。
    祝微星瞅着那诡异东西,暗忖如果换做是自己给小土匪绑这么个玩意儿,对方能把自己的手折成三十六截。
    “不满意?”土匪问。
    祝微星:“没有。”
    “你怎么没谢我。”
    祝微星:这人今天是真的讨人厌。
    祝微星:“谢谢。”
    姜翼:“这么没诚意不如不说。”
    祝微星:“……”
    作者有话要说:
    姜翼:遇到麻烦精。
    祝微星:遇到杠精。
    第37章 狗和人一样
    他们这儿忙着, 外头苗香雪和奶奶也聊得热络。当然,多是苗香雪的滔滔不绝。
    她在骂梁家那位老太太。
    “……梁爷爷再会教小孩有什么用,家里这么一个老太婆, 孙子孙女都要被她折腾死。尤其阿小, 这些年过得叫什么日子, 不给出门,不给用钱,放了学就回去做家务。那么漂亮一小姑娘,天天愁眉苦脸, 我要是她,早把那家掀了。”
    “她妈妈是不好, 早年带着她跟野男人跑了, 隔几年养不起,又把孩子丢回来,小姑娘自然和家里不亲了, 老太婆也看她不顺眼。但我说这有气去找她儿媳撒呀,老是冲着小姑娘干什么!又没靠你的钱上学,不是自己拿奖学金嘛!还因为阿小跟她妈长得像,就日日盯贼一样盯着她,说怕走她妈老路??什么狗屁逻辑?真是心理扭曲!”
    她嘴巴毒, 祝奶奶当然不会接话。
    苗香雪也不在意,给她剥了个橘子:“梁老太老说自己苦, 她苦个屁。儿媳不是东西,但儿子还算孝顺, 在外打工知道寄钱回来。哪像您家, 那才是苦,儿子儿媳坑了自己又坑孩子还坑您……”
    祝微星本没注意外头在聊什么, 却被苗香雪的义愤填膺吸引,听着听着竟听她提到了自家。
    失忆刚醒来,祝微星就问过焦婶,得到的回答是他父母都已过世,原因未详说。祝微星也没追问,想等和家人相处得更亲近了,奶奶会主动告诉他。但现下听苗香雪意思,他父母品性都不怎么样,死前就各管各的不着家,死后更是把俩烂摊子全丢给了奶奶。
    不过苗香雪才批判到一半就被打断。姜翼忽然起身,带翻药箱,一阵哗啦啦。
    扔了手里毛巾,他告诫祝微星:“睡一觉起来继续间隔冰敷,等消肿用绷带缠一下。脚抬高,别作死,别瞎跑。”语气很拽,但于小土匪来说已很有人性。
    丢下这句话,他大步出门冲他妈喊:“吃什么都堵不住你的嘴。”
    苗香雪也意识到自己越界,但她向来快人快语,活得潇洒随意,懊丧一秒也就过去了。
    “我失言,我给祝奶奶道歉,但我说梁家的破事可半点没错。”
    姜翼不客气:“你拉倒吧。”自己都施行孤儿式教育,还指导别人怎么教孩子。
    “我怎么了?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不够放纵吗?”
    一跟他儿子对上,苗香雪又来劲了。祝微星能听见咚咚咚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应该是地主婆在捶她家皮糙肉厚的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