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便是笑着,也未必是心情大好。
    “这又是什么?”
    未及赵宁开口,赵慎从她手里取过一只梨花木的小锦盒,这东西花了她不少银子,既然赵慎问及,她正好有机会为自己开脱,“四哥,这是去疤痕的药膏子,我在回.春.堂买的,你看不看好不好用?”
    回.春.堂是京城出了名的药堂,药价颇高,是富贵人家才能买得起药的地方。
    旁人或许不知,但赵宁知道赵慎浑身上下毫无瑕疵,宛若九天之上的上神精心雕琢而成的玉人,他胳膊上要是留下骇人的疤痕,赵宁也不能心安。
    赵慎只是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竟然没有再继续指责一句,嗓音缓和少许,“给我的?”
    赵宁点头,慌张稍减,继续拍马屁,“四哥,你胳膊上的伤口彻底好了么?掌柜说这东西可祛疤。我四哥玉树临风、 品貌非凡,断不能留下半点伤疤。”
    赵慎瞳孔微睁,但只是一瞬,又恢复常色,“.......”这丫头是什么意思?
    锦盒上还有清浅的纹路,指尖摩挲在上面,很是光滑,质感极好,理应花费了不少。
    赵慎不动神色的将锦盒收好,他动作优雅,从容又自然,彷佛这件事极为寻常不过,转而才对小姑娘说:“日后遇到今日这种事,你可知道如何应对了?”
    赵宁一口应下,“我避开肖家人便是了。”
    少年的嗓音低沉,却无端的好听,“呵呵……”他笑了两声,意味不明,“你的意思是逃?”
    不然还能怎样?
    赵宁肯定不会跟赵慎起争执,再者她怎么觉得赵慎是真的关心她呢?
    可他这样的人,又何曾真正将谁放在心上过?
    或许,这个时候的赵慎还未经历世事浮沉,他与登基后的年轻帝王有所不同?
    赵宁又点头,“总之,我不会再让他打了。”
    二人相视了一眼,赵宁目光躲闪,倒也不敢回避的太过明显,有点畏畏缩缩的嫌疑。
    赵慎:“......”口口声声褒奖他,却也实在惧他!
    赵慎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算你有点良心。”
    赵宁:“......”怎的没听懂?她的良心一直都在啊。
    赵慎吩咐了侯府的丫鬟婆子送了赵宁回府,至于他后来又去了哪里,又办了什么事?赵宁便不可而知了。
    *
    日落黄昏后,晚霞将偌大的定北侯府罩在一片金黄色之中。
    赵慎的白色良驹刚在侯府外停下,小厮急步上前,急促却依旧恭敬,道:“四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世子爷和二公子在校场切磋了近一个下午了,您快去劝劝吧。”
    要论起府上三位公子,四公子算是最为稳重内敛的一个,这么多年过来,阖府上下似乎忘记了赵慎只不过是侯爷带回来的私生子。
    赵慎将马鞭抛给了随从,淡问了一句,“父亲不在府上?”否则,那两厮岂会真的‘切磋’到了此刻?
    小厮如实道:“回四公子,侯爷今个儿下午带着夫人去了龙泉山庄避暑,一时半会还未必回来。”
    赵慎:“……我知道了。”
    校场上的两人打的正热闹,长矛断了,再换成大刀,反正侯府最不或缺的就是兵刃。
    “肖家的事,父亲自有定断,大哥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赵翼劝道,与此同时挡去了赵夔的攻势。
    赵夔下手也不客气,“今日小五险些又被肖二爷打了,若非老四赶到,我赵家的姑娘又会被人欺,这口气,我当真咽不下!”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要停下打斗的意思。
    赵慎并没有直接制止,而是站在场下看了一会,这才好整以暇的评判了几句,“大哥今日浮躁,刀法与二哥相比,略显逊色一筹,不过二哥的应变之力则在大哥之下,你二人即便打到了天黑,也分不出胜负。”
    老四出现了,而且他今日又是独自一人外出,这让赵夔有些疑惑。
    赵夔和赵翼对视一眼,二人默契的达成协议,同时止住了攻击。
    这时,赵慎平缓的嗓音淡淡溢出,似乎带着一丝挑衅,与他寻常的孤冷略显偏离,他彷佛心情尚佳,今日也不知道什么事令他如此心悦,他道:“大哥不想去禁军当值,所以才要闹这一出?可即便大哥去杀了肖二爷,这事还是这么定了,连小五都愿意入内书堂,大哥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此言一出,赵夔当场风化成沙。
    想他堂堂定北侯府的世子爷,这十多年来,日日藏拙,本是个精明的人,偏要佯装糊涂。天知道,他也是很辛苦的。
    今日这场戏花了他大力气去演了,还拉着老二赵翼亲自上阵,怎就被老四一眼识破?
    这小子!从不知道给兄长留点颜面!
    “咳咳………老四啊,你也知道父亲早就想弄死肖二爷,他自己要面子,不想让母亲轻看了他,这种事当然得由我去做,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赵慎将长刀随手抛在了兵器架上,却是分毫不差的落入了它原本的位置上,兵刃之间相撞,声音洪亮。
    赵翼揉了揉发酸的臂弯,大哥拉着他演这场戏,他也出力了好伐!
    其实,赵夔并非不想去禁军任职,他只是在寻找一个最为合适的契机,要让所有人认为并非他赵夔自愿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