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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这几个月以来,颜姝像一个旁观者,冷眼旁观地看着时间长河里流逝的画面。无论是她嘴欠地挑逗沈遇书,还是他所谓的追求自己。他的冷静、纯情,脸红、强势,一切都让她觉得他这样优秀的人,一定从小都是父母的骄傲,在邻居的夸奖、父母的宠爱里长大,才能让他拥有如此干净的眼睛,赤子之心的坚韧。
  她如何为难,践踏,他都保持着自己的骄傲,不卑不亢地在混迹于她的世界边缘。
  直到听了他成长里的只言片语,才发现他们的世界也是有共同点的,那样的人,她可以触摸得到。
  可她啊,从来就不该拥有。
  她只是这个繁杂世界里可有可无的独行侠。
  照片里的女人,眸光温柔了起来,注视着她,仿佛是在安慰她。
  看吧,她说了,妈妈一直在看着她,监督她。
  晴了两天,又开始下起了雨,楠市冬天的雨总那么热情,一来就连着好几日。
  周一,男生523男生宿舍全体人员上完课顺道吃了晚饭,回寝室唠嗑玩游戏。
  林至将靠椅拖到沈遇书这边来,问他:“诶!下星期就平安夜圣诞节了,你想好给我女神送什么礼物了没?”
  沈遇书愣了下。
  林至一看就清楚了,恨铁不成地瞥他一眼,“就你这还追求我女神呢!你要不表示,我女神指不定要找哪个情儿陪她过节了。”
  沈遇书:“……”
  这倒没说错,以颜姝不l安寂l寞的德性,过个节,还真不一定找哪个野男人过。
  只是他毫无追女孩子的经验,追颜姝也不像追求正常女孩一样,让他没有一点知觉,不知道……原来和女孩儿一起,有这么多节日要过。
  后边路洲蹬了下地,连人带椅子滑到这边来,转过头问:“遇书,你和zero发展到哪一步了。”
  林至突然想起,直白地问:“你是不是和我女神上l床了?前两天你生日都没和我们一起吃饭。”
  周海洋“哦哟”一声,也凑过来,挤眉弄眼地加入八卦大军。
  林至补充道:“还有……老实交代,上回你脖子上那勒痕是怎么搞的?”
  “卧槽。”路洲瞬间瞪圆蛤ll蟆一样的大眼睛,“一开始就玩儿这么大啊?”
  沈遇书冷冷地掀了他们一眼,“你们的案情分析都做好了?”
  路洲:“……”
  周海洋:“……”
  林至犹豫不决,不死心还想问。
  熟悉而窒息的微.信电话响起,三人猴儿一样灵活地“唰唰”蹿回了自己座位。
  沈遇书淡定点了接受,面无表情地叫了声:“妈。”
  容瑜难得笑得柔和了些,说:“前几天遇书生日,妈妈太忙忘了——”
  “没事。”沈遇书打断她,轻扯了下唇角:“我挺好的。”
  “挺好的?”容瑜顿时拧起眉,几乎是反射性地问:“怎么过的?和谁一起过的?是不是你爸又给了你什么,还是说你们见面了?”
  一连串的质问,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尖锐得根本不像是属于人类。
  沈遇书眉心打上了结,淡淡地说:“我一个人就挺好的。”
  容瑜狐疑地盯着他:“真的是一个人?你是不是又和那私生子来往了?”
  以她的教育、涵养,说不出“贱种”之类的污秽之语,但私生子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沈遇书看着他妈脸上的疑神疑鬼和病态的掌控欲,第一次反驳了这三个字,一字一顿地说:“他不是私生子。”
  容瑜的情绪蓦地毫无预兆地爆发起来,“他怎么不是?!”
  挂了电话,颜姝的那张脸招呼都不打地闯进沈遇书脑中,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想她。很多年都没再有的情绪,就这么出现,让他有点陌生。
  这两天两人都没有联系……他早该有追求人的自知之明,那样的人,自己不联系她,她是不会找上门来的。说不定久了,她就要和别人乐不思蜀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翻开了和颜姝的对话框,飞快地点着屏幕——
  [颜如玉小学弟:在哪?]
  颜姝估计是在玩儿手机,很快回他——
  [招摇撞骗大狐狸:刚出三创园,正要回澜禾。]
  [颜如玉小学弟:在原地别动,我来找你。]
  目光盯着屏幕上这行字来来回回地扫了一遍,颜姝玩味地挑了下眉。
  三创园门前是一块颇为宽敞的空旷之地,旁边是几栋宿舍。抬头望上去,阳台上挤满了衣服,楠市冬天湿气重,衣服晾多久都不易干。
  楼下马路上人来人往,其中不乏情侣,这会儿离下午放学过了不到一小时,已经有人拿着书从宿舍大门里出来,准备上晚上的课。天空里下着牛毛细雨,大概是已经习以为常,没多少人打伞。
  颜姝突然来了兴致,抬起相机——
  正是白天黑夜交替,路灯朦胧,阴阴沉沉的雾气里,路边经过人依稀只剩下衣服的颜色,没多少存在感。直到镜头里窜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丝毫不显臃肿的棉服里,一层不变的白衬衫,套了件蓝色毛衣。
  由远及近地往这边走来,最后变成了小跑。
  “咔嚓”一声,颜姝按下快门,画面定格。她放下相机,少年也已经立到了身前。
  她抬起眼,正要说什么,猝不及防地被沈遇书捧住脸,颇有点急不可耐地吻下来,将还未成型的话堵住了回去。
  颜姝被撞得后退一步,才堪堪定住,诧异地微微睁大了眼。对上那双注视着自己的双眼,极近的距离里,她好像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余光里可以瞧见那些经过的男女同学,无一没有驻足观望,有的发出“哇哦”的轻呼,有的明目张胆地拿手机拍。
  似乎能听到哪个方向的女孩子窃窃私语——
  “天呐!太甜了吧!”
  “卧槽!做什么要杀狗?!”
  “啊啊啊那那……那不是我们镇校之宝?原来高岭之花这么撩的吗!”
  “真是诶!那另一个是……卧槽,zero吗?我搞到活的了!”
  大庭广众之下,颜姝头一次没来得及回应,就被迫交换了一个深吻。突然想起,上回沈遇书冲她吼“疯子是吗?那就一起疯啊!”。
  经过十八岁的洗礼,少年好像真的……一瞬间就长大了,从一个学生气浓厚的少年,成为了更加强势、有攻击性的男人。
  他半点不在意被人看见,或许这正合他意,让更多的人看见,把他们绑在一起,给她贴上名叫“沈遇书”的标签。
  顷刻,沈遇书退开两寸,嘴角真心实意地含了点笑,说:“充电完毕。”
  颜姝暖褐色的眼珠里不自知地闪过一点笑意,却仍旧没有追问。
  她非常有自制力地给自己划了一个圈,绝对不会踏出圈外,也不会擅自踏进别人的圈内。
  下一刻,沈遇书又凑近了些,轻轻地在她耳边问:“学姐,今晚要不要探讨一下?”
  “好啊。”颜姝的视线带着某种直白意味地逡巡着他的眉眼,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得承认,今天的沈遇书,比任何时候都要吸引她。
  第42章
  今天颜姝没有开车, 两人走着回澜禾。
  楠大与澜禾中间的马路上方有天桥,一路上不需要等红绿灯过马路,可尽情闲适。
  路上,沈遇书问颜姝:“今天拍了些什么?”
  颜姝按了几下相机, 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他, 语气随意:“自己看。”
  她将双手插l进呢子大衣里, 看着学校门外的人来人往。大多都裹上了颜色不一的棉服, 无一不是缩着脖子跑得飞快。她向来不怕冷, 心里时刻燃烧着亢奋的躁意, 只会热。
  沈遇书不见外地拿过相机, 一张张翻过去, 第一张大概就是她刚才拍的。不知道为什么, 一样的景、一样的人, 被她拍出来,总会多出几分说不出来都寂寥和苍凉。
  或许这就是摄影师的魔力, 看似只是将现实的画面定格,由于不同摄影师赋予它们不同的灵魂, 画面便呈现出不同的意义。
  世界繁复无常, 在每个人眼里呈现的都是不同面,摄影的意义就是带你去看别人眼里的世界。
  他只看见了满目疮痍,单薄如影的灵魂。
  这张照片过后,全是颜姝在摄影棚里的练习照,水果、课本和燃烬的烟头,都可以是她的练习对象,其中也不乏她拿自己作为模特的人像摄影。
  沈遇书侧眸看了她一眼,圈内圈外、专业与不专业,都认为她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玩儿咖, 她的收费再高、风格再受追捧,也被她放浪形骸的行事作风披上了荒废才能、红颜骷髅的皮。
  可没有人见过,她会在没人的时候,钻进摄影棚上千张上万张地练习,虽然本人嘴硬觉得这是在消遣无聊时间,还时常把“不在意毕业”挂在嘴上。
  他们认识之前,她的生活恐怕就只有摄影和无穷无尽的美男,想必她更愿意与人去床.上消遣。
  一路无言,到了澜禾四十三栋,院子里的狗吠声照常传来。
  沈遇书突然出声:“今天去我家?”
  多么暧l昧的五个字啊……颜姝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梢,绕出两个字:“好啊。”
  快半年了,两人比邻相居,她还从未去过他家串门。
  “咔哒”,门锁打开,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刚刚还规规矩矩、正人君子似的两人,突然毫无预兆地亲到了一起,仿佛火星撞地球,朦胧的夜色都跟着荡了起来。
  都没看清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沈遇书用脚踢上门,将吵人的狗叫声关在门外。颜姝被他抵上门,后背“砰”地一声与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半点不见斯文温柔。像是第一次吃肉的狼崽子,而后日日惦记着,再次见到肉的时候,早忘了第一回 的小心试探,开始狼吞虎咽。
  已经只剩后调的香水味与某种烈性的费洛蒙缠在一起发酵,变异成了一种难以明说的新型味道,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息素强势地顺着人鼻腔往上涌,而后去的不是肺里,是脑子里,和某些器l官里。
  沈遇书强制自己退开两寸,在颜姝的耳后嗅了嗅,轻声说:“今天的味道很好闻。”
  颜姝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掠过他略有棱角的唇和起伏不定的喉结,递给他一个能把人七魂六魄都绞在一起的眼神,似笑非笑地说:“原来学弟是自己喜欢才送给我的啊?”
  她身上的香水,就是那晚上沈遇书让沈殊白代去送给她的,沈殊白确实是调香高手,区区一滴香水,也能达到某种不可说药剂的效果。
  黑夜里,沈遇书亮极了的眼珠闪了闪,意志薄弱地克制着问她:“手脚的伤好了吗?”
  “这个时候问这个……”颜姝从善如流地抓上他衣襟,在吻回去之前,耳语似地接上:“有点不合时宜啊。”
  下一刻,她猝不及防地被沈遇书突然抱了起来,往楼上走,可怜这客厅还未被人看清到底长什么样,他们就转战到了卧室。
  刚接触到柔软的被子,恶狼就扑了上来,颜姝当然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受制于人。你来我往的,生生把一场旖l旎做成了打架一样,都不想认输,都想用尽浑身力气将对方压制。
  雨渐渐下大,噼里啪啦地落在窗外的树叶上,只匆匆拉上窗帘的玻璃窗没来得及关上,风浸着湿气不经同意就灌进来,窗帘被荡到空中好一阵才落下来,柔软棉质的布料估计都能拧出水来。
  夜已深,沈遇书伏在颜姝肩窝,被砂纸魔挲过的嗓音问:“姐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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