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仿佛静止了,这时天边忽然冒出了太阳的一道光线来,直直的投射在那处木色的古寨上,寨子的顶头,一人俯瞰众生。
    萱城莞尔,张育,他果然是个修道之人,仿若仙人之姿。
    天气好了,薄雾渐渐散去,难得山顶之上能有如此晴朗的天色。
    萱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初夏的气息美好甘甜。
    适合给张育这样的人送葬。
    “文昌君?你出来了?”萱城这般喊道。
    身边的连成衣、慕容永和姚苌等人皆是一怔。
    “只可惜,你穿着帝袍不像皇帝。”
    张育冷笑,“阳平公,你也来了。”
    “我说过的,我并非要当皇帝。”
    “对,你要成仙。”萱城讥诮。
    张育依旧淡笑,萱城不眨一眼的凝视着他,越看越觉得那是一位仙人,他始终一身青色衣袍,始终仙风道骨,可既然修仙成道,为何要做反贼祸乱百姓?
    “可惜,你挡了皇兄的道路。”
    “所以,你来杀我?阳平公,你以为你会成功?”
    萱城扬声道,“上次在巴獠,你装作不武,为了什么?骗取我的信任吗?可惜了,我信不过你,挡了皇兄的路,必死无疑。”
    张育浅浅一笑,继而高声传来,“是吗?阳平公,好一对兄弟情深啊,不过我可听说,你跟苻诏之间其他的事?你别忘了,我是谁?”
    萱城心下一颤。
    “文昌君么?不知你是如何盗取了太上老君的仙座?这里的百姓可是恨不得嗜你血肉,以祭真君啊。”
    张育脸色有点微微变化,他对修道传道的事比政事看重。
    “可惜啊,你始终掌管不了道教,天下士子也归不了你,汉室更不会助你,百姓自然不会尊你为神。”
    张育终于收起了脸上浅笑,转而变得阴冷,一双琉璃似的眼珠子忽然染成赤色,眼角那颗小小的黑痣忽而变得有些狰狞,手中长剑咧咧震动起来,下一刻却只听得一声怒吼,周围顿时尘土飞起,萱城的视线变的模煳起来,隐约间前方一片黑暗,突然如冰窟般冷冽,紧接着,一柄银色发亮的长剑直直袭来,萱城躲闪而退,那柄握剑的手上,一枚银色别致的指环套在食指上。
    萱城终于见识到了眼前这个真正的张育。
    他怎么能是文弱的书生呢?
    他以一人之力起义反秦,数日之间便聚集上万兵马,又能与巴獠酋长张重合力,还能调动晋朝益州刺史竺瑶的军队,这样的人怎能是一介书生呢?
    他是神仙啊。
    可萱城不是人啊,他只是一个飘荡了一千六百四十年的灵魂,张育怎能伤得了他。
    “张育,你还不束手就擒,你睁眼瞧瞧吧,我秦军五万兵马前后夹击攻你竹山,你已是插翅难逃。”
    “不必逃了,我只要杀了你就行。”
    “你想杀了我?杀了我,你还是成不了仙,汉人照样不会尊你敬你。”
    “你。”张育怒斥一声,手中剑再次袭杀而来,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们一一围了上来,将萱城等人团团困住。
    “如今插翅难逃的人是你吧,阳平公?”
    就在那把发光的银剑离萱城一寸之隔时,一柄长剑横在萱城面前,牢牢的挡住了张育的进攻。
    张育抬眼,只见慕容永手持利剑脸上没有一丝血性,冷如寒冰,挡在了萱城面前。
    “好啊,慕容氏,苻氏,今日正是我匡扶汉室的时候了。”张育发怒了,他一心想要的驱除五胡,恢复**正统,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有鲜卑慕容氏和如今的北国政权氐族苻氏,加之羌族姚氏,若是他真能仅凭一己之力杀了三族之人,那当真那些汉室天下的人会尊他敬他了。
    邓羌军已有前锋攻上了山来,果然不出萱城所料,竹山的后方真有捷径而上,因为他已经听见了后方两军厮杀的声音了。
    王统这一次没有令萱城失望,攻势如此迅勐令他震惊。
    萱城冷笑,“你的文昌君马上就到头了,你的蜀王也完了,张育,你再执迷不悟,真要遗臭千年,沦为笑柄。”
    “哈哈,阳平公这都为我算好了?那你可曾算到了自己的命运?”张育笑的有些诡异。
    慕容永手中发力,咬牙抽起长剑,张育手中剑颤颤发抖,二人腾空飞起身影交织在一起,萱城打眼瞧去,二人如一股旋风般缠住,一时难分胜负,随即挥起手中剑,斩杀张育之兵无数,疾如雷电,张育手下根本来不及躲闪已被割了脑袋。
    张育毫无惧色,萱城四人愈发英勇,可毕竟张育人数占优,他扬声长笑,“阳平公若是杀得了我,这天下还真姓苻,只可惜,你无力杀我,慕容永,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话音落地,只见他左手执剑,右手轻轻一弹,飞出一枚发光银针扎入慕容永的剑刃,身体竟然避开了慕容永刺去的剑锋,食指又是一勾,一条细如发丝的银线却刺萱城而来,萱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刺痛,随即有热乎乎的东西流出。
    “啊,阳平公。”连成衣惊觉,大声喊道,旋即却持剑飞向张育刺去。
    姚苌一个回身,身影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形,人已奔至萱城身边,“阳平公,你的脸。”
    萱城这才抬手抚摸脸颊,拿下手指来看,一点腥红若梅,原来是被张育银线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