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见锦绣没说话,伞沿轻轻往上一抬,露出了整张清秀漂亮的脸,脆生生对锦绣道:“你是听不见别人说话吗?”
    说罢还特意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指指锦绣,指指街道边躲雨的人,意思不言而喻。
    锦绣莞尔,将伞轻轻抬起,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
    还未开口,对面姑娘惊讶道:“是你!”
    锦绣挑眉,看来是认识他啊,也不知道是那一路大神经过。
    没等锦绣想明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雄厚冷淡又熟悉的声音:“缘儿,快走吧,免得着凉了!”
    锦绣心下惊讶,他来京中寥寥几日,根本没时间交际,唯一认识的人就是谢六,没想到今天随便出来走走,竟然遇到了熟人。
    算是半个熟人吧,锦绣心想。
    抬头就与姜大将军那张熟悉的脸撞上,隔着雨幕,二人均是一愣。
    锦绣还未开口,姜大将军将眼前的姑娘拉到身后,顶着一把大黑伞对锦绣道:“今天不是会试吗?你怎的在这里转悠?”
    “确实如此,先一步走来,闲着无事,出来走走,您这是?”
    “有事。”姜大将军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
    双方各自点头,打着伞擦肩而过。
    重重雨幕阻隔了两边看热闹人群的视线,也阻隔了姜大将军妹妹看向锦绣好奇的目光。
    锦绣一个人在街上不知走了多久,衣摆上全是水渍,厚厚一层粘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此时雨下的正欢。
    旁边一户人家门户大开,传来妇人呵斥孩子的声音,锦绣听着这声音夹杂在层层雨幕之中,心头那把如何都浇不灭的火苗,终于缓缓平息下去。
    站在街头缓缓地出了口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有用上内力,走了一路,腿脚冰凉,终于感觉到周身都凉飕飕的。
    正准备抬脚离开,旁边小院缓缓走出个四十左右的妇人,一手撑着伞,一手端着冒着氤氲热气的碗朝锦绣行来。
    行至锦绣跟前,将碗递过来轻声道:“孩子,看你在这儿站了许久,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人这一辈子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别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啊。”
    锦绣心知对方是误会了,但也不解释,谢过对方好意,喝了热水,撑着伞缓步离开。
    走出好远,还能听到那妇人在雨中低声道:“这么俊俏一孩子,老天怎么就不偏心着些呢?”
    至此,锦绣终于感觉所有压抑与难过都一一化去,只留下满满的感动与平静无比的心境。
    一路慢悠悠往钟家方向走,步子也轻快了许多,再也不是出门时,满心的焦躁与压抑。路过一条巷子,被里面传来的酒香吸引,顺带去尝了一杯,才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不巧的是,在钟家所在巷子口,又一次与姜大将军碰上。
    这次对方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一辆朱漆马车,在雨中的身影高不可攀。
    双方都有些愣神。
    锦绣主动解释:“我姐姐家住在这边,礼部员外郎钟志景,是我姐夫。”
    姜大将军言简意赅:“路过。”
    锦绣也不深究,倒是姜大将军身后马车中露出一个脑袋,少女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锦绣,脆生生道:“大哥,这就是楚家哥哥说的那个,想要代师收徒的人吗?”
    姜大将军回头轻声呵斥:“胡闹!”
    转而对锦绣道:“小妹无状,见笑了。”
    姜大将军居高临下骑在马上,锦绣撑着伞站在马下,一高一矮,但双方都知道,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心态都十分平和。
    锦绣道:“无妨。”
    双方再一次擦肩而过,这次在路过锦绣时,马车内的少女没忍住好奇心,将脑袋露出来,正好瞧见锦绣精致好看的侧脸,一时竟然忘了将视线移开。
    等锦绣到家时,周文与楚舟几人回家不久,一家人像是刚换了衣服,头发还有些潮湿,聚在饭厅内喝姜汤,浓浓的姜茶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
    见是锦绣回来了,周文不满道:“宝儿,下这般大雨,你怎的一个人跑出去了?你瞧瞧这衣服上,都能拧下水来!我回来听明智说你自个儿出去都不带个下人,都吓了一跳,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你遇上什么事,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
    众人都看见了锦绣狼狈的模样,三姐连忙道:“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宝儿你先去换身衣服,再来这里喝一大碗浓浓的姜汤!”
    锦绣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让人担忧,没多解释,乖乖应下了。
    等锦绣走远,周文看着锦绣的背影忧愁道:“宝儿以往每次考完试心情都会不好,可这次看起来,尤为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
    楚舟感叹:“哎,这么多年我总结下来,宝儿要是考完试心情正常,就说明正常发挥,心情越糟糕,说明考的越好。
    你还记得上次院试结束吗?锦绣回家睡了一天一夜,之后提都没提考试的事儿,沉迷做木工不可自拔,结果考了解元!”
    其余人听得津津有味,明智连连道:“我还说呢,小舅舅今儿的脾气,和往日一点儿都不像!今儿一回家,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
    周文还是担忧:“宝儿什么都不说,我也没办法,只能他自己调整过来了!”
    秋绣听的新奇:“这般说来,岂不是宝儿考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