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行商出门在外素来谨慎,怎么会跟这八个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生意人的公子哥们做生意呢?!
    要么这帮行商本身是愣头青,被人坑了,气愤之下前来找事儿。要么就是行商蓄意接近这帮纨绔子弟。
    朱敬继续问道:“把你们交易的过程说清楚”。
    怎么老让他说呢!
    李骁之挺烦的,但他约摸是话匣子打开了,顺畅无比的就把过程说完了。
    “大概就几天以前吧,我跟赵综他们几个一块儿出去踏青,正好碰上这帮人入城,其中有、有个貌美的小娘子,我一时心动……”
    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好色,也是需要勇气的。
    王志英佩服的看了李骁之一眼。
    “我就上前问询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李骁之滔滔不绝,“那些人说自己是来买些东西好去贩卖的”。
    “我哪儿肯信!他们拿我们当傻子糊弄呢!”,李骁之眉飞色舞,自觉格外机智,“哪里会有行商出门在外还带女子呢?!”
    “所以这些人要么是专门贩卖貌美女子的,要么就是想借这个貌美女子搭上达官显贵的门路”。
    “巧了!”,李骁之一拍大腿,“我爹就是安全科的大队长啊!算不上达官显贵,但也是个官儿了啊!我一说我爹是安全科的,他们就乖乖的把那女子献给了我。又过了几天,我便买了糖油给他们,也算补偿”。
    “谁知他们竟如此贪得无厌!今日忽然来找我,要我返还素娘,我哪儿肯呐!这便打起来了!”
    围观群众已经议论纷纷,只觉今日大饱眼福。集合了男女绯闻、官商勾结,这可比话本子都好看。
    王志英写字的手相当流畅,就是整个人感觉不太好。
    整个南平,根本就没有姓李的大队长。
    此刻再看趾高气扬的李骁之,王志英只觉脑壳疼。
    “你爹是哪个李队长?”
    戏肉来了!围观群众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脑袋挤进前排。
    “家父姓李,单名一个平字”。
    王志英都不敢去看朱敬的脸色,要么这个李平是个大骗子,要么就是这个李平背后扯着一连串事情。
    朱敬没顾得上王志英,他直接开口道,“南平府所有坊内的大队长我虽未见过,但至少也听过名字,根本没有叫李平的!”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围观百姓面面相觑,只觉今日看了这场大戏,受点伤都值得了。
    周恪顺手给沈游倒了杯茶,两人干脆坐下来继续听。
    “你觉得谁在说谎?”,沈游呷了口茶水问道。
    周恪淡淡道,“自然是这个李平”。
    沈游眉开眼笑,“今儿这场大戏跌宕起伏,可比我俩天天在府衙闷着强多了”。
    周恪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看皂衣军的笑话,还看得挺开心?”
    沈游感叹一声,“谁叫我今儿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呢。再者,大早上的,谨之非要喊我起来,我都不曾睡饱,自然心情不好”。
    不对!
    话一出口,沈游就知道自己嘴瓢了。
    果然,周恪把玩着杯子,淡淡道,“原来与我出游竟是件如此无趣的事儿,竟让沈娘子的不高兴持续到现在,沈娘子真是受累了”。
    沈游顿时恭恭敬敬的给周恪倒了杯茶水,“郎君请用”。
    周恪眼看着沈游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实在绷不住自己生气的脸,没过一会儿也笑了。
    俩人浓情蜜意,隔几张桌子的李骁之脸色煞白,如遭雷劈。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爹怎么会骗我呢!”
    朱敬根本没管他们,直接抬手将李骁之押回了楼上雅间,又依次提审了李骁之的其余七个同伴。
    所得答案基本与李骁之所述无异。
    紧接着是提审那八个行商。
    “启禀大人,小人陈俊,年三十二,户籍在钟陵的临川府,此行前来是为了买些糖盐油等货物,好回乡贩卖”。
    陈俊是个中年男子,平平无奇的五官显得他格外普通,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为何斗殴?”
    陈俊微微抬头,偷摸着看了眼朱敬,却只见朱敬面无表情,王志英沉默寡言,一言不发。
    一时间,竟是满堂针落可闻。
    陈俊被关押在楼上雅间,根本不知道楼下审出了什么,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为何斗殴?”
    朱敬又重复了一遍。
    陈俊一个激灵,直接道,“十天以前、未时三刻在城门外遇见了李骁之,他用糖油买下了妾室素娘。今日我等原本要启程返回临川府,可突然发现椰油变质,我等气愤之下前来寻李骁之,便打起来了”。
    朱敬又一一审过了其余七个客商,手上有了厚厚一大叠供词,这才将斗殴的十六人通通挪到了一楼大堂内分两侧坐下。
    围观的百姓已经开始觉得很无聊了。一次次重复审问,每次就问这么几个问题。回答来来回回的就这么几个。
    无趣,太无趣了!
    以至于好些百姓都走的走,散的散。能够留在这里的,都是吃饱了撑的,一心一意要看完这场热闹的顽固分子。
    朱敬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询诸位”。
    怎么又问问题啊!
    再顽固的百姓都要无聊的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