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得减少出征的频率了,把更多立功的机会留给麾下将领们”,周恪抿了口茶水说道,“他们需要通过军功的积累来晋升”。
    “而且只有实战才能让更多的优秀人才涌现出来”。
    “此外,我们得开始建立军事人才反哺机制了,在学院设立军事专业,让优秀的将领前去讲课或者深造,以形成一种良好的氛围。”
    沈游当即补充道:“甚至还可以在几年以后开军事学院以培育大量优秀武备人才”。
    目前为止的将领们基本都是在实地作战当中涌现出来的。这样的好处是经历了实践,不至于纸上谈兵。但坏处是毫无体系,缺乏根基,全靠天才们的作战头脑,并且还缺乏大量的基层武备人才。
    沈游笑道,“等到打完南平,剩下的几个州县也不足为惧了。届时倒也算是坐拥两省之地了,终于能够缓一缓,歇口气了。到时候便腾出手来梳理内政”。
    沈游伸了个懒腰,舒展了四肢。周恪就坐在床头看她起床。
    此时晨光正好,从窗柩里漏进来,照在沈游身上,如同美玉生晕。
    人人都说灯下看美人,谁知晨光微熹竟丝毫不逊于灯火朦胧。
    周恪看着沈游,轻轻笑起来,“你对南平之战如此有信心?”
    沈游边穿衣服边嗤笑,“为了打明州,秦承章不仅从民间抽调了大量的男丁,甚至还将大部分南平守军抽走,以至于南平空虚无依”。
    “或者说,绝大部分的兵员囤积在了金陵以及淮河、大散关,剩下的地方只要给我们时间,以我们的武备,攻下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就是广积粮、缓称王的好处,前期不露痕迹、发育缓慢,等到后期积累的钱粮兵力足够多,发展自然开始变快。
    沈游平定并治理南越用了如此之长的时间,而平定明州、泉州、晋安等只用了不到三年。便是将来要攻打闽地之外的其余州府,只要没有碰上硬骨头,剩下的无非是依靠兵力平推过去。
    “你想什么时候动手?”,周恪也起身穿衣了,“此外,便是动手,也需要固定一个方向,我们不可能四面开花”。
    “先把闽地扫干净,紧接着做好全境内的梳理工作”,一想起繁重的工作,沈游大清早的起床都没了力气,“我们得先把官制、部门等等都调整好,还有该分割的也得分割”。
    周恪点点头,“是该调整了,此前制定官制的时候有些地方是模糊的,官吏之间的级别也不太明确。就连一个部门有几个副手都是看这个部门的主官。此外科与科之间的职责划分必须要重新厘定”。
    沈游叹了口气,“还要彻底清查一次境内的贪污腐败,此前战事频频,根本腾不出时间来。正好这一次官制调整与人事调动并行”。
    “等到厘定内部事务后,再行商议下一步战略步骤”。
    沈游与周恪这一对夫妻大清早的絮絮低语,另一对夫妻也在低声说话。
    “可好看?”
    秦承嗣放下手中的螺子黛,笑盈盈道:“梓童不是花中第一流,而是人比花娇”。
    一点娇羞顿时浮上了周婉仪的粉面,她轻轻吟诵道:“都说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如今既是陛下为我画的眉,我倒不必问陛下,这眉毛好看与否了”。
    秦承嗣轻轻拉起周婉仪的手,深情款款的笑道:“梓童若是不问,我便要问了”。
    周婉仪当即一愣,“陛下想问什么?”
    秦承嗣淡淡道:“梓童对你的十九兄周恪及其妻子沈游,可有了解?”
    周婉仪面色煞白,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那闷闷的声响,听的周围的一众宫女太监心头直跳。
    皇后都跪了,这次这些命比草贱的宫人们哪敢站着,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
    方才的浓情蜜意仿佛过眼云烟,眨眼之间紧张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坤宁宫。
    “请陛下恕罪,臣妾自幼居于深闺,十九兄虽说是亲兄长,可到底也是外男,臣妾与其交往不多,实在不知道”。
    周婉仪自然是知道的,这段时间,秦承嗣的心情很不好,满朝堂风声鹤唳。北边鞑靼年年叩边,境内还有许多州县尚未平定,南边的伪帝秦承章又屯重兵于淮河、大散关。
    最南边的周恪势力越来越大,听说已经拿下了南越和闽地的许多州县,虽未直言称帝,但既跟秦承章打仗,又不遥奉秦承嗣为帝,已然隐隐有谋反的征兆。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同为周氏子,周恪谋反势必会牵连她。
    这段日子以来,周婉仪提心吊胆,生怕陛下责问她。可如今陛下前来为她对玉台、画蛾眉,可见陛下是不怪她的。
    周婉仪刚刚才松了一口气,可万万没料到,秦承嗣还是问了。不仅问了,还问的如此直白。
    周婉仪思量再三,到底不愿意跟周恪扯上关系,“启禀陛下,臣妾于十九兄了解实在不多,不敢妄言,望陛下恕罪”。
    “至于那周沈氏”,周婉仪半低下头,心里竟是盖也盖不住的酸涩。
    她未出阁之时便见过沈游,那人生的一副绝顶好颜色。陛下为何突然提起沈游?莫不是……可、可沈游不仅远在他乡,甚至已经为人妻了啊!
    “那周沈氏年十二便父死母丧,前来投奔祖父母”,所以她命中带煞,怕是会为陛下带来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