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诸位”,这一节正好是法学课,法学老师刚刚走进来就看见教室里跟疯了似的,“安静一下”。
    法学老师面带笑意,毕竟一放假他也能够休息休息。
    “此前,你们的学长学姐已经进入了各个机构,供职于府衙的也有不少人。你们马上就要完成县学的基础教育了,之后就要参加毕业考核。考核通过了就要开始考虑进入不同专业深造学习。如果考核没通过,你们连县学的毕业证都拿不到。”
    整个琼州的教育体系已经有了一个雏形,这里是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人脱产二十几年就为了读书。沈游也支撑不起如此高额的花销。最后定下的是学制就是义务教育三年县学。
    县学的培养目标是完成基础扫盲,要求毕业生识字一千五以上,能够算术即可。
    县学毕业有一次强制要求参加的考核,高分通过的人就可以入读琼州学院,不及格的孩子拿不到县学毕业证。
    考进琼州学院择定专业后要开始专业课上的三年深造学习。学制三年,实践课与理论课各占一半。
    其实沈游来琼州第一年收的学生几乎还都是孩子,由于太缺乏人手,那些孩子几乎个个都是半工半读。
    认真算起来,跟着沈游周恪出去剿匪的人当中的确有些是琼州学院的学生,而这些学生不仅还没拿到毕业证,其实也才是一年级罢了。
    一切都归咎于沈游缺人。毕竟也才四年多的时间,就算人才引进政策再怎么搞,沈游手下对于有基础文化知识的劳动力需求量依然很大。
    “所以诸位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就算放了三日假,也必要好好学习”,法学先生殷切叮嘱,生怕这帮孩子高兴过了头,没能好好复习,耽搁了十一月的毕业考试。
    众人齐齐称是。
    放学的钟声一响,谭翠翠收拾好书箱,跟着同伴们结伴回家。
    她家住在琼山县城。琼山县原本只有井字形的四条街道,但在琼州富裕起来后,这地方一再扩建,变成了街道纵横交错的城市
    谭翠翠走在县学门口的街上,这一条街上全是卖学生们文房四宝、各类小吃的店铺。此刻,府衙公告了放假的消息,绝大部分店铺都放出了节日促销牌子。
    “苏宁,我们去买糖吧!”
    苏宁很为难,提议的是自己最好的闺蜜谭翠翠,可她手上的钱不够。
    “我们可以只买一块,分着吃”。
    两个小娘子高高兴兴的牵手去了糖铺,那里有细白的砂糖,金黄透亮的蜂蜜,剔透的冰糖,还有益气补血的红糖……
    对于孩子们而言,如果能够买到一块大一些的冰糖,那就是难得的美味。
    “翠翠,吃了这块糖,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苏宁请糖铺的伙计把糖块儿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块儿递给了谭翠翠。
    “你别怕,只要你考上,你爹娘肯定会让你去读的!”
    谭翠翠对于闺蜜的心事尚算了解,她当然知道苏宁最忧心的就是即使考上了琼州学院,她父母考虑到家中两个弟弟,也不肯让苏宁继续读下去。
    苏宁摇了摇头,她掰了了一个糖角,吃在嘴里,甜甜的糖块儿都苦的要命,“我爹娘跟我说过了,让我考个差不多的成绩就行了”。
    谭翠翠人都傻了,她义愤填膺,“这么能这样!”
    “等到十一月份,我就满十二了,要订亲了,不能再继续抛头露面学习了。”
    苏宁的笑容越发苦涩,要不是县学是官方要求必须要读的,或许她爹娘根本不愿意让她上县学。
    所有琼州内的商铺、作坊一旦被查到雇工或是掌柜子女没有进县学读书,即刻就要处以罚款,拒不让子女读书的,甚至会被解雇。
    尤其是现在大家毛笔用的少,县学内用的都是最便宜最廉价的炭笔,便是没有钱,自家烧炭也能做。若是连纸张都用最次等的,一个孩子读书一年都花不了两百个铜子。
    而琼山县本地有织坊、油坊、船厂……等一系列作坊,在这些作坊里做工,最低级的工人一天工钱就能有三十文。若是勤快些,到了晚上夜市的时候,出来卖一卖小吃食,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能攒下一两银子。
    “你敢不敢跟你爹娘闹一闹?”
    谭翠翠是独女,打小胆子就特肥,“我爹娘生不出儿子,又不想让家产便宜了别人,就想着给我招赘。你若是敢跟你爹娘闹一闹,说不定就能继续读书”。
    “不行的”,苏宁一面走一面摇头,“我爹娘养我到那么大,我不能对不起他们。而且弟弟也要开始上学了”。
    “可是我爹说,只要考进了琼州学院,熬过了第一年,之后就有实践课,若是做得好,实践课不仅算学分,还有工钱拿呢!”
    “我知道,可是这钱还没拿到呢,我爹娘不会允许的”,苏宁很失落。
    谭翠翠皱着眉头提议,“要不你跟先生说说看,你成绩那么好,就这么回去嫁人太可惜了。”
    “先生们都说人要读书要识字,尤其是女子,可我爹娘不允许,怎么办啊?”
    “我娘说识字、会算数能做什么,将来嫁了人,一样要围着灶台、孩子、丈夫转……这是女人的命”。
    苏宁几乎要哭了。她想读书只是喜欢那种可以光明正大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的感觉,但她又不知道读书到底能有什么用,有时候想想又觉得爹娘说的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