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四天,一直过了千年,始终没见他回来。
    千年实在太久,那颗树几经变化,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将他留下的痕迹彻底抹除。
    如果不是最近师父出关,要将他抓回来,或许她还寻不着他。
    这千年她修为上来后好几次试图找他,但他行踪诡异,从来不在人前显现,而且有千张面孔,每个人见到的他都是不一样的,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也因此,叫她次次无功而返。
    只有师父修为在他之上,又留过他的魂灯,一眼看破他的伪装,将他逮住,破了那层虚幻,露出真面目。
    她还记得那天的景象,已经被称为邪尊的人扮作一个娇俏的女子,肆无忌惮的混迹在人群里,挑选着上好的凝脂膏,染了蔻丹的指甲,和他一身的打扮,精致的叫人无法和杀人无数的尊者关联在一起。
    然而师父一招逼得他现形,化神巅峰的实力瞬间将整个城清空,天道桎梏降临,五方圆锁为辅,没费太大的劲便将他拿下。
    彼时他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突然被袭击的那个,师父却是准备了许久的,修为还比他高,就像一百万的兵马打五十万的,还用上偷袭,五十万兵马的那个自然斗不过一百万的,这才有了今儿这幕。
    玄朱是个记恩的人,小时候他帮了她太多太多,那恩不还,对她今后的修炼影响很大,如今这便算是报恩吧?
    “因为什么?”阙玉等着下文。
    “因为你父亲是我师父,师父对我很好,所以我要照顾你。”她没有说关于他俩的事,既然忘记了,说明对他不重要,不重要的东西,没有必要让他想起来。
    阙玉挑了挑眉,本能觉得不止,不过他没问,倒不是不想,是有心无力,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子沉重,有一种挣不开的感觉。
    他好像有点困,想睡觉?
    第5章 为什么呢
    其实还在城里买东西时已经有了倦意,尤其是无聊的时候,身子都有些撑不住。
    他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往日里睡觉只是假寐而已,并非真的困。
    实际上即便趴着,眼睛闭着,人还警惕着,时刻注意着四周。
    仇家很多是一回事。第二,别说是化神期,便是筑基期那会儿都很少有疲惫想歇息的情况。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明明也没做什么?仅陪着她逛了一会儿街,全程还骑着傀儡。
    是没有了修为之后都这样?还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狡猾的狐狸怎么可能在旁人身侧睡。
    阙玉勉强眨了眨眼,还待硬撑,忽而听到头顶有人说话。
    “你是不是困了?”玄朱无意间瞅见的,他靠在墙和床头柜的中间,脑袋微微歪着,眨眼的动作缓慢又迟钝,眼皮子直往下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困了的话就去睡吧。”
    床上有被子有枕头,东西一应俱全,他往里面一躺就好。
    玄朱不打扰他,出了船舱,回到甲板上继续打坐。
    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铃铛响声,刚刚她在,他好像有顾虑,没有动弹过。
    现下她走远,他才开始脱衣裳掀被子?她没有看,仅凭猜测和动静想着他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了被窝,身后的声响没了。
    又过了一会儿,玄朱再次听到了铃铛声,叮叮当当,响了很久才停下。
    躺下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起来活动,铃铛声一会儿大响,一会儿小声,一会儿沉闷。
    大响说明他在很近的地方,小响离的远,闷响可能在被窝里?
    玄朱全程听着,不用专门去看,已经将他的行踪大概摸透。
    她原本给他带铃铛,是为了遮掩他脖间的五方圆锁,他好像有点讨厌,说过像狗项圈。
    白天她一边疾行,一边想办法,没琢磨出法子,去城里给他买衣裳的时候碰巧看到,第一反应是璎珞项圈和他脖间的五方圆锁差不多,只是少了挂件而已。
    手腕和脚腕上的也是,本来就像手镯,加了铃铛之后更像。
    不过貌似还附带了一个能力,暴露了他的行踪。
    只要他的铃铛一响,她就知道他有没有困觉?人在干嘛?
    现下应该已经睡着了,身后完全没有声音传来。
    玄朱闭上眼,神念像水似的,将整艘船笼罩,驱使着它继续赶路,又调动了真元沿着经脉行走。
    修仙者在修炼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她只觉得一眨眼而已,天色已经由黑变成了白。
    太阳从云朵里钻出,直射过来,竟有一丝暖意。
    她记得狐狸也十分喜爱晒太阳来着,原来还在太清宗时,只要有阳光,绝对能在那颗树上找到他。
    懒洋洋趴着,浑身都散发着舒适和安逸的意思,让人不自觉想跟着躺会儿。
    太清宗竞争强大,只有在他身边才会生出岁月静好、悠闲滋润的感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
    玄朱现在还记得年幼的她躺在狐狸怀里的惬意,狐狸晒了一天,身上热乎乎的,带着太阳的味道。
    极寒之地难得有阳光,他怎么没出来晒?
    玄朱放开神念,到身后的船舱里看他有没有醒。
    第一眼望见的是小木床,上面的被子散乱,鼓起一个小小的包,看着不像一个人的弧度,用神念掀开被角一瞅,果然,里面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