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净眼睛上的水之后,慕青椋眼圈当场就红了。
    不仅仅是被泼水,也不仅仅是他递给云月手帕的速度那么快而忽略了她。
    她只是忽然意识到周云月说的是对的。
    眼看着眼前人情绪崩溃,晏南风终于恢复以往的正常处理方式,脱下自己的西装,轻轻盖在慕青椋的脸和身子,然后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先离开餐厅再说。
    到车上后他又像个二十四孝的男朋友,用纸巾帮忙擦拭她身上的水迹。
    慕青椋猛地拍开他的手。
    她眼神透着狠意和冰冷。
    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带水的手去抓男人洁净到一丝不苟的西装,“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晏南风眉眼流露出疲惫,“青椋。”
    “你为什么要给她资源,为什么把她塞到我的剧组里和我抢角色?”
    “我没有。”晏南风皱眉,“你要知道,投资人并不是我。”
    不是吗……
    那是谁,难道是晏家老爷那边……
    这一天下来慕青椋追究的就是这个问题,现在得到想要的回答依然没有缓和状态,脸上的水一遍遍地提醒着她和周云月之间的恩怨关系。
    羞恼气怒到极致反而是平静,“就算不是,就算你并不想帮她,那我问你,你爱我吗。”
    车厢里,一阵平静。
    慕青椋抓着男人衣服的手更加用力,眼圈通红,声声质问,“你说啊。”
    许久之后才得来男人低声的回应。
    “对不起。”
    有时候,最残忍的三个字,往往就是对不起。
    ……
    这一天一切都那么地顺利,如果少遇到人的话就更好了。
    傍晚闲暇时分,北城西边的天昏黄下去。
    云月站在花园台阶上,看张妈带着一群新保姆种植花卉,这片地方没人住的时候,园内只长杂草野花,太没生气,张妈哪看得下去,小夫妻两的新家,怎么着也得欣欣向荣才是。
    于是里里外外收拾一番,原先冷色调的住处,被碧蓝色为主、粉黛为辅的勿忘草添上色彩,环形窗上顶挂着绿叶小雏菊,夕阳日光一照,颇有几分欧洲古典名画的味道。
    忙得差不多,张妈回头去问:“太太,今天晚上先生回来吃饭吗?”
    “这个……”云月迟疑站在原地,“我问问吧。”
    晏千没有主动告诉她行程,所以对这类事不会很清楚。
    摸手机时,她顿然发现这就是平常夫妻的状态,男人在外忙于工作,在家的妻子因为不确定是否归来用餐,而拨电话询问,看似随常的一件小事,却是大部分婚姻存在的状态。
    外头冷,她回厅内接电话。
    听到接听的声音,云月早就整理好的预语言被电波递到那端:“……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她主动打电话,颇让人感到意外,晏千看一下时间,“在路上,十分钟到。”
    “噢,那我让张妈做点你喜欢吃的。”
    他在开车,通话不方便多说,挂断后云月才想起,她似乎并不清楚他喜欢吃什么。
    努力回忆一番,他没有爱吃的东西,各式餐食都会碰,但没有特别钟爱的,以前在晏家的时候,基本上她吃的,他也不会太挑。
    电话里说是十分钟到,实际上只用六分钟。
    云月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外面的车,发怔许久。
    一直以来,她都在追求家的感觉,贪恋并渴望拥有,可越迫切越常常事与愿违。
    这一刻她似乎又拥有了。
    归家后的男人风尘仆仆的,带着外面冷漠的寒风气息。
    晏千身形高大颀长,宽肩窄腰,外套褪下后,绅士斯文的白衬衫在他身上得到完美的展现,而云月这天穿的白色圆领毛衣,黑色阔腿裤,两人站在一起,就像配一套情侣装。
    张妈进来时,忍不住朝颜值亮眼的小两口多看两眼,俊男悄女,怎么看,怎么搭。
    保姆们去准备晚餐,厅内只有他们二人,云月把投影开开,随便调一个节目,闹出的声音刚好缓一缓气氛。
    见晏千在看她,她就自然回笑:“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吃饭。”
    上次在晏家,爷爷说他工作挺忙的。
    抽出空来陪她吃晚饭,应该挺不容易的吧。
    晏千答得随和:“有事忙的话会和你说声。”
    “……噢。”
    其实……也没必要主动说,他们之间,理应不太干涉对方的生活的。
    很快就是晚餐时间,张妈手艺奇好,各国餐食都能拿捏到位。
    云月忍不住夸赞。
    张妈笑着回:“太太,好吃您就多吃一点。”
    “嗯。”
    “还有一汤,再温个半小时就好。”
    云月意外了,已经满席,还有压轴菜,不免问道:“什么汤?”
    张妈笑眯眯:“早生贵子汤。”
    “……”
    云月口中的菜差点喷出来。
    怎么还有这种汤?
    实在是让人“惊喜”。
    意外之余她偷偷摸摸朝对面的男人看去一眼,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哪想他非常淡定,“你身子虚,是应该喝点汤补补。”
    “……”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
    身子弱也不能补这个吧。
    妥妥的!嘲笑!